一曲毕,夕雨停下纤长的十指,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怪人。
见他似乎还陷在回忆里回忆过去,也不打扰,就静静的等着他。
是啊,那时的小狼王,对她的陨落无能为力,只能就这样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离他而去,他心里有恨,有不平。
可是又能怎么样,那时的他,只是一只小狼而已。
她说过要让他做坐骑的,可是,她甚至都没有骑过他一次呢!
他想起,她眉眼弯弯的拎着他两只耳朵时说的话。
“我名夕雨,那你就叫乾阳子吧,如此就阴晴无缺了。”
他张牙舞爪的挥了挥爪子以示自己的反对,可是她朝他魅惑一笑,伸出食指封住他的嘴唇,“反对无效,这儿我说了算。”
语气霸道而又不容反对。
他愣了愣,从那女子指尖传来的温度还停留在他的唇上,可是,这才过了几十年,那个霸道又邪魅的女子就莫名其妙的从妖界消失了。
她连他长大的样子都没有见到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妖界传言,她练功时走火入魔,吐血身亡,死后烟消云散,甚至连三魂七魄也没有了。
可是他不信!
就那样身手的一个女子,怎会就如此陨落了?怎会就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了?
经过数百年的调查,他终于得知真相。
他努力修炼,努力奋斗,努力取得她仇人的信任,他努力成为妖界三大尊者之一,虽然这一切并不能把她带回来,可是,他要报仇,他要为她报仇。
可是在千年前,他原以为他的计划无懈可击,他原以为他终于可以为她报仇。可是没想到功亏一篑,他的计划宣告失败,他被那个妖妇用醉生梦死困于此地,整整一千年。
大梦三生。一梦千年。
可是为何,他突然醒了?
乾阳子神色一清,突然清醒了过来。
“完了?”他指的,是曲子。
夕雨点头,“完了。”
“好曲!”乾阳子对着漆黑的苍穹轻叹了口气。那语气古朴之中透着沧桑,嘶哑之中还夹带着一丝疲累,“沧海月明珠有泪,此情可待成追忆……果真好曲……好曲……”
估计此时若有酒,恐怕他也会仰脖一饮而尽。
“再来一曲可好!”乾阳子恍若意犹未尽。
夕雨却颇有点意兴阑珊,但又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这怪人喜怒无常,要是突然又发起疯来,她可应付不了!
于是她略一思索,纤指轻轻一拂,悠扬的弹声再度响起。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好一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终了,乾阳子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痴痴的回忆了,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夕雨并没有用上十分的心思的缘故,她只是随意的弹了一首曲子,为了应付这怪人而已。
乾阳子却拍掌叫好。
“好好好!”
夕雨语气淡淡。“前辈谬赞了。”
她是如何弹的,她自己清楚得很,根本就没有用上心思。
乾阳子并不傻,夕雨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同时他心头的疑虑更重。
这个女子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名字又与她一模一样,最后更为巧合的是,她居然也好音律,也会抚琴。
乾阳子到今天仍然无法忘记,她一袭白衣。素手抚琴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总爱在她身边到处溜达,跟着她的日子长了,便对她的琴艺由衷佩服,每次弹完琴,看到他那副呆萌的嘴脸,她都对着他邪邪的勾唇一笑。
“小狼崽,本宫的琴声如何?”
她虽然为他取名乾阳子,可是,她仍然是习惯唤他小狼崽。
他倔强的把头甩到一边,装出一副不予置评的模样。
她也不怒,像是慈爱的母亲一般抚抚他的头,又再继续弹下一曲。
乾阳子心中飞快的闪过一幕又一幕的回忆。
这个女子,难道,她是她的转世?
可是,他分明记得那妖妇仰天长笑时的那副丑恶嘴脸,“哈哈哈哈哈,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回来,她早就被我的拴天链给打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乾阳子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深深的陷入肉里,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他猛然抬起头,双目直逼视着夕雨,眼神里的狰拧藏都藏不住。
“说,你到底是谁?!”
夕雨心里蓦的一惊,这家伙,他又发疯了吗?
“哼。”不待她回答,乾阳子冷哼一声,“你们真以为本尊这些年是死了吗?居然胆敢戏弄本尊?”
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夕雨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神经病?净是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根本理解不了啊!
“你给本尊如实招来!”
乾阳子目露阴鸷,一步一步的朝着夕雨走来,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加重一分。
“是不是那妖妇派你来的!”
乾阳子目光森寒,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那种如同炼狱般的阴寒狠戾让夕雨心中巨震:这个人,活得一点生气也没有,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僵尸一般,冷得渗人。
“给本尊说个明白!”
夕雨大吃一惊,心内却渐渐有点明白过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