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发的深沉起来。
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一座座沙丘在暗夜的笼罩下,仿佛一个个正在蛰伏中的危险魔兽,夹杂着耳边灌耳的风声,以及扑面而来的一股股难忍的热浪,丁小鱼与季四就仿佛是走在一座永远光明的可怕地狱,随时都在迎接着冥鬼的召唤与索命。
还好,一夜的颠簸劳顿与胡乱摸索并未有狂风、黄沙的攻击。
黎明来临,当灼目的烈日在天边露出第一抹光线,沙丘之顶,丁小鱼牵着身后的骏马,无望的眺望着眼前依旧一望无际、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沙漠。
阳光将她消瘦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她逆光而立在阳光之下,一头蓬乱的头发在一股股热浪的侵袭之下,静止的矗立在空气中。
她的嘴唇无比干涸,被风沙吹裂的唇生生裂开了几道鲜红、干涸的裂痕;她的嗓子早已哑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满身的风沙将她原本淡蓝的衣裙涂抹成一片灰蓝色,她就像一尊雕塑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不哭不泣、不喊不说。她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眸子,痴痴的望着天边与黄沙相连的遥远尽头,似乎她的希望就在那里……
“夫人……属下怕您的身体扛不下去。还请夫人回去,余下的事情就由季四代劳吧。季四在此发誓,誓死找到主公。”
季四亦疲倦的拉着身后早已迈不开步伐的骏马来到丁小鱼的身后,他用嘶哑的喉咙用力的挤出一句话来,而他一张原本刚毅的国字脸上,也早已抹上了无比的倦色。
“季四,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找他,不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给找回来。”
丁小鱼用力的扯着喉咙,每沙哑的说出一个字,她的喉咙就有一股火辣辣的、难忍的刺痛。
然而,这点痛苦若比起她心中的流血不止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努力的朝季四笑笑: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够笑的出来。
只是,她这样故作坚强的微笑,却是比流血还要让她痛上千倍万倍、比哭也要难看上数倍。
“既然夫人执意如此,那属下就陪着夫人继续找下去。”
季四拖着沉重的步子,他咬了咬牙,望了望东方那颗逐渐跳出地平线的烈阳,继而吃力的拉着身后的骏马绕过丁小鱼,坚决的向前迈去。
他的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经过烈阳的爆晒,泛白的黄沙被照耀得一片金光刺眼:对于他来说,世子爷所珍惜的,他必用性命来保护。
“季四,你回去吧,我不想你同我一起葬送在这荒漠之中无归路。”
丁小鱼上前急走几步,她仓皇的挡在了季四的面前,对着他苦劝道。全身的困倦乏力、腹中的饥饿与干渴,已经使得丁小鱼看起来摇摇欲坠,但她却依旧执拗的说道。
“夫人……若是没有世子爷,季四也活不下去。季四曾告诉过夫人,属下与世子爷之间的情谊,早已胜过亲兄弟。”季四坚定的说道。
“可是季四,我不想你……”
“夫人,不必多说。还请夫人不要再劝季四,就像昨天季四不再劝夫人回头那样!”南宫雁坚定的摇头说道。
而他的一字一句,则是字字句句的戳入丁小鱼的心脏,使得她开始重新认识眼前这个虽然在平日里总是粗枝大叶、但感情却是如此细腻、如此重情重义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