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陆安的心情有些灰败,面对着父亲的遗像,他的心情也变得像是黑白二色。
“父亲,我没有忘记呀,没有忘,一时一刻也不曾忘记。唉,大概老头子也不曾忘记吧。”
刚才陆安拿起父亲的相片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父亲的相片不久之前被人动过,那浅浅的压痕与相片的摆放有着一丝轻微的不协。
然而想想这艘飞船从一进来时候的干爽整洁,还有这间指挥室空荡荡的景象,一尘不染的模样,那么必然是经常有人前来清扫的。
会是什么人呢?
自然不会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陆安心中一想起这种念头,便不由地升起厌恶之感。
老头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然这颗273号小行星的外面,那艘缉私队的军舰远远逡巡着,明明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他们却偏偏不敢越雷池半步,又是为什么呢?
以陆安想来,那老头子一副铁石心肠,为了心中的一念执着必然狠下杀手过,让人们震惊于他狠辣的手段,畏服于那可怕的后果,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震慑威力吧。
所以,时隔十年的遥远时光,自己不光是收到了父亲的礼物,还被父亲温暖的羽翼庇护其下么?
只是,又是谁来到了这里呢?
陆安苦笑一声,心中连半丝别的念头都没有,脑海中肯定地想起了刘叔的面容。
这么想来,怪不得刘叔会不远亿万里之遥,将自己带到了小行星带。固然,老头子让刘叔带自己离开月球,是不希望自己打扰到他,可刘叔却并非单纯地执行老头子的命令。
“他是想让自己来见见父亲吗?想让自己亲口告诉父亲,自己收到了……,呵,糊涂了!糊涂了,呵呵。”
陆安再次苦笑两声。
刘叔又不知道自己收到了父亲的礼物,怎么会这么想呢,自己也真是想得天真了。
“而且,说到底,这里哪有父亲呀,终究只有一张黑白的遗像而已。如果有什么在天之灵的话,那岂不是说亡者都不能安息,只好孤独地游离于这世间之外?这是何等亵渎逝者的比喻与假设啊!只是为了生者安心,便依靠这样的谎言么?”
陆安紧紧抿着嘴唇,将心底冒出的一丝丝不甘压了下去,然后又压下去,一直压到最深处。
父亲那么年轻,那么……,为什么……
这种问了千百遍而没有答案的魔咒,在陆安心中每次升起,每次都被狠狠地镇压下去。
“不过,刘叔应该是还存有这样的念头的,他还是想带自己过来,过来看看父亲逝去的地方吧。”
陆安又拿起父亲的相片,摩挲了片刻,再次放回了桌上,与那浅浅的压痕放得严丝合缝。
“所以不久之前,应该是刘叔来过了,而且他应该是不止一次地来过了,这里一尘不染,又没有人打扰,想必也是刘叔的功劳了。”
想起从离家出走起便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刘叔,陆安心中的阴郁终于稍稍消减一些了,十年来这是陆安接触过的唯一与自己父亲同辈的男人了。其他人,即使年岁与父亲相当,却也并非能够与父亲同辈,在陆安看来,能够比肩的人才算得上是同辈。
“就是不知道,刘叔现在在哪里了。看起来,他离开这里也有一两个月的样子了……”
陆安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滑,心中思忖道。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苏如玉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