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子健来接闵芳蕤的时候,闵云泽已经带着母亲和妹妹进宫了。这位二姑爷没了长辈压制,进府的时候脸色可称不上好。小徐管事亲自把人往前面正房迎。
这里是闵云泽的屋子,平日里款待男客尽在此处。丫鬟们早备好了果子香茗,费子健却挥手,一脸不耐烦:“快把二姑奶奶叫来。”
小丫鬟只略迟了些,费子健就怒目圆瞪。小徐管事一见,忙冲小丫鬟摆摆手,自己陪笑着上前:“二姑爷消消气,二姑奶奶的病并无大碍,只是脸上有点淤青,四姑娘已经瞧过,说敷个热帕子,明天就能好。”
费子健盯着小徐管事冷笑:“可不敢惊动四姑娘,没有四姑娘这句话,我们夫妻俩还能过个太平日子。”
小徐管事哑然失笑:“二姑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是四姑娘故意害了二姑奶奶?”
小徐管事面虽憨,但心思却灵透。他一向瞧不上二姑爷夫妻俩,在富春的时候便是,明明富庶,却还是喜欢斤斤计较,丁点儿的便宜都要占。
这位二姑爷更是和二房老爷联手在外面大放印子钱,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是大伙儿知道的秘密,不过都瞒着老太太而已。
幸而这家是早分了的,不然,将来败露,他们这一房也难逃苛责。
“二姑爷,说句你不喜欢听的,四姑娘现在可是我们太太的心头宝,为了她回来,我们少爷连夜从周阁老家赶回来,只为给这个妹子接风。若是太太和大爷听见二姑爷这般误解我们四姑娘......恐怕不好吧?”小徐管事笑道:“听说二姑爷预备在城东的千里巷起一栋楼?这可不简单,黑道白道,哪一面都不好得罪呦!”
费子健听出来了,这小管事是在威胁自己。
真是欺人太甚,闵家一个奴才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
费子健隐隐后悔起来。当初若他一定坚持,娶的不是闵芳蕤,而是四姑娘,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
他越想越觉懊恼。
等闵芳蕤羞遮着脸被她自己的丫鬟搀扶进来时。就看见丈夫正低头生闷气。闵芳蕤心一凉,怨念陡生。
他们夫妻不和早不是秘密,费子健嫌弃自己,自己不待见费子健,这日子过的,就是冤家对头。
费子健一见闵芳蕤进来,瞪眼便骂:“平日里总装大小姐,大奶奶,一副清高世家女的模样,哼。[.千千听书]结果呢?还不是跑到人家里丢人现眼!你说想进宫就进宫?没的叫人听了羞臊。”
这夫妻俩虽然不和,但在争夺利益上却往往是同仇敌忾。只是,一旦没有达成,这二人又你我两看相厌,互相讥讽。
闵芳蕤听费子健说的难听。满脸羞愤:“是谁求着姑奶奶我来的?当初花言巧语,说是只要能见太后她老人家,为费家说句好话,你便出一千两银子给我打一副头面。罢罢罢,今后这种鬼话再也不要张口说,只当我没这个福气。”
“哈!你没福气?”费子健几乎指着闵芳蕤的鼻子尖:“嫁进我们家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小夫妻俩在这里斗的不可开交,小徐管事就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早有小厮端上来凉茶,笑嘻嘻往里偷瞧:“徐爷,就任凭这俩主儿继续胡闹?”
小徐管事淡淡道:“要不然呢?那是主子,咱们是奴才,只有陪着听着的份儿。告诉厨房,中午预备的丰盛些。别叫人以为咱们家吝啬,连一餐也不肯花心思。”
小厮了然,忙去后面找平婆婆。
闵芳蕤是有便宜就一定要占的人,可费子健不同,无论如何也要走。小夫妻为这又大吵了一架,终究,闵芳蕤败下阵来,捂着脸灰溜溜出了金安街。
芳菲与李氏递了进宫拜见的牌子,只等到午后未时三刻,太后娘娘睡醒了中觉,才想起召这二人去见。
芳菲不是头一回见圣母皇太后,停留的印象也与过往大大不同。四年前,这位圣母皇太后身上更多的是柔婉,恭顺,谦卑。四年后,芳菲只能在她身上找到尊贵的影子。
“闵夫人,这就是府上的四小姐?”
大太太见太后如此问,忙躬身笑道:“回禀太后,正是妾身最小的孩子。”
“丫头,过来哀家这里。”
温嬷嬷连忙去搀芳菲,她将人领到太后面前,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手却始终稳稳地扶着:“太后瞧,这孩子长的多漂亮,奴婢进宫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明亮的眼睛。”
圣母皇太后闻言,不由多打量了片刻,良久,才信服的点头颔首:“目光如炬,可知心扉开阔,不错,是个大度能成器的孩子。”
此刻已经是午后,各宫该请安的原早该散了,只是那些妃嫔娘娘们听说,太后召见了华昭仪的娘家母亲和妹妹进宫,一个个便都坐不住,故而,此时寿康宫里,人反倒是最齐的。
王贤妃抱着儿子坐在首位,她听太后如此夸赞,忙赔笑:“母后对华昭仪妹妹宠爱有加,这四姑娘与华昭仪又是亲姊妹,母后自然怎么看怎么好了。”
王贤妃话一出,有些小妃看芳菲的眼神里,就带着诸多的不屑。
这几日来,皇上多宿在欢喜殿华昭仪那里。华昭仪简直就是咸鱼翻身,看的所有人眼红眼热,嫉妒不满之情难免就要滋生蔓延。
后宫这些女人们谁又不是玲珑心肠呢?太后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把闵家的太太与小姐宣进来吧?肯定是有所图谋。
康婕妤冷眼打量了打量,轻笑道:“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