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头在宫里能有什么熟人?
要说认识的,那也就是闵芳华了!但听四丫头的口吻,绝不是这么简单。
大太太忙打起精神:“什么熟人?可是个厉害角色?如今你在太后跟前也算有了几分体面,千万要谨慎小心,别叫人利用了去。难道你今日没瞧见?王贤妃这些人面善心狠,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芳菲莞尔一笑:“太太说的我都明白,不过,这个老熟人可不比寻常!太太还记得我这脸是怎么伤的?若是没猜错,太后命人去寻却未到的御厨水粉......就是与我有过节的天水帮女魔头。”
大太太狠吃了一惊,想片刻,才低声问:“你到底没见到人,或许是猜错了呢?”
“女儿也知道,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可太太你仔细想想,宫中道路所用石板,都是云贵一带送来最好的青白石。就算小径上的石甬路,选的也是最好的忠洲白石,除非当年建宫时那些匠人们不要命,以次充好,否则根本不会出现滑脚的情况。”
大太太点点头,谁也不敢担保一辈子不崴脚,偏这个时候,又是同名......
说不定四丫头的怀疑还真准了。
“太太,我听卓三公子说过,害我之人来自天水帮,而这天水帮又与平南郡王府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您想,此女进宫,潜藏身份,日日在御厨房......”
芳菲说到这里,大太太不敢再听,忙用手止住:“你这一说,我心里更加忐忑。宫里面的是非,咱们小老百姓是碰不得的。”
御膳房是什么地方,宫里只要是为主子,一日三餐都要从这儿经手。虽然说饮食上的安全一向被视为大事。但总有疏漏的时候。
要想在此处动手脚,最容易被发现,却也最不容易被察觉。
大太太叹口气:“这事儿烂在心里,再别与外人说。至于那位卓三爷......你今后也少见的好。他是个有妻室的男子。你且未嫁,被人说三道四可不好。这次你回来,我想着与老爷商量商量,把你跟鹤轩的婚事办了。鹤轩这孩子不错,等了你三年,家里没有个掌事的女主人,到底不方便。”
芳菲渐渐沉默下来。
这三年来,大哥闵云泽年年都往上山去瞧她,兄妹之情始终没有隔断。但佟鹤轩......
芳菲自那日分别,至今再未谋面。
三年时间。音讯全无,芳菲托闵云泽送过信,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大太太见她不言不语,忙问:“丫头。你是不是生了什么别的心思?”大太太一直看好这门亲事,闵家这样的门第,庶出的姑娘即便要嫁,不是填房,就是同等人家的庶出公子。
把精心养大的女儿送去做填房,大太太舍不得。可庶出子又多半没有出息,即便没被嫡母养坏了性子。也难有机会在族中出人头地。过不了几年,小夫妻俩就渐渐与普通人家无异,成了大户宗族的偏院旁支,说不定还要时时上门去讨些便宜。
大太太不忍如此,所以选来选去,佟鹤轩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大太太早下定决心。多添些陪嫁,帮着小两口在初期积累下家底,等将来佟鹤轩在朝中站稳脚跟,四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
可大太太算盘拨的响,却也要两个孩子配合。
大太太板了脸:“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趁早都打消了。明儿叫你哥哥亲自去请鹤轩来家里坐,把你那爹也找回来,坐在一起商量你们两个的婚姻大事。”
这一路上,芳菲就为大太太这几句话,心里既满满的期待,又有隐隐的担心。好容易车马进了金安街,小徐管事早领着人迎了上来。他冲闵云泽低语几句,闵云泽脸上就带了不喜之色。
“母亲,父亲回来了......还带着香姨娘。”
大太太搀着儿子的手下马,听了这话,一声冷笑:“也好,省了咱们去找他的麻烦。”
芳菲在一旁听着,暗暗猜测这位香姨娘可能就是宫里赏赐下来的美人。大哥对此人忌惮颇深呢!八成是吃过大亏。
芳菲起了防备之心。
三人前后进了正院,房檐下,一个红衣美人儿正翘首往她们的方向张望,一见大太太,连忙笑着快步走来:
“夫人总算回来了,老爷叫妾身在这儿候着,妾身不敢偷懒,一步也没挪动过。”
红衣美人儿打量的目光落在芳菲身上,笑眯眯道:“这位一定就是四姑娘。黄姨娘曾和我说过,四姑娘的生母邹姨娘生的极美,是当年太太陪嫁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妾身原还不信,今日见了四姑娘......果然是开了眼界。怪不得老爷时常嗟叹,怨四姑娘当年太小,不然如今在宫里做娘娘享福的一定是四姑娘。”
闵云泽不耐的目光略往她身上扫了扫,冷声道:
“四妹妹,父亲身边这位香姨娘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最擅长挑拨是非。我和太太不知吃过多少亏,你啊,性子单纯,千万要提防,别等上等以后才后悔莫及。”
这位一身红妆的香姨娘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闵云泽在外面人眼里,从来都是个懂得礼数,懂得规矩的好青年。周阁老对这个未来孙女婿是要多喜欢就有多喜欢,简直视做了自家亲人。周阁老交情遍布朝野,有他帮着宣扬,所有人也认定了闵云泽儒雅,谦恭。
只是,闵云泽每次见了香姨娘,一开口,从没有过好话。
芳菲忍俊不禁,笑道:“上当怕什么,惹恼了我,叫她吃不完的苦果子!我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