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柳回到正院向沈九妹复命,又道:“九姐,我出去的时候,在前面的夹道里碰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沈九妹与钱姑姑相对一视,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来,“你慢慢说。”
钱柳点点头:“她是从后头追上来的。说自己叫王思恩,是住在南院里。还问我,是不是新来的。我不认得她,她一上来就亲亲热热的唤我妹妹。我看着她的修为比我还低一重小境界呢,所以,心里听着很不舒服的。”说到这里,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沈九妹听到南院,心中一动,脸上的笑意不减,问道:“钱妹妹,她真说自己是南院的?”
“是呀。她就是这么说的。”钱柳抬起头来,现出一双清澈乌溜的大眼睛。
钱姑姑听着这话里有话,关切的问道:“九娘,还真有个南院啊?它是在哪里?”
沈九妹指了指外头:“就是那株凌霄藤后面的院子。”
钱姑姑也不含糊,立时想到了前天刚来时发生的事儿:“她住那院里……是故意跟囡囡打听我们?"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沈九妹摇头轻笑,“一个先天境的杂役弟子而已。再说了,我们又不会在庄子里长住。很快就要去女营那边了呢。”
钱姑姑与钱柳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的转移了,兴致勃勃的与她说起女营之行。
沈云没让她们久等。在晚饭之前,端木光过来传话,说是明天动身。吃过早饭后,他过来接她们去主院。
三人听了,欢喜不已。
子时刚过去,沈九妹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摸着黑,她先是用一只大枕头藏在锦被里,伪装成床上有人睡觉的样子,然后,麻溜的换上一身夜行服,又用三角黑面巾遮了脸,打开窗户,一个闪身,飞跃出去。
一个纵跃,她的身影干净利落的消失在那株凌霄藤背面。端的是一个神出鬼没。
殊不知,这一切全被旁人看在了眼里。
首先是云景道长呼的跳上自个院子正屋的屋顶。他一甩拂尘,举目远眺后院方向,心里暗道:这是谁呀?胆儿可真肥啊。半夜三更的穿了一身黑,出来翻墙玩。不知道今晚是本座当值吗?
就在这时,主院那边西厢房的屋顶上也现出一道人影。
云景道长偏过头去看。
不是端木光,又是哪个。
这家伙正双手抱着肩,咧着嘴,远远的冲自个儿乐呵呢。
笑什么?半夜三更的,也不好出大声说话。云景道长用神识传音过去。
少顷,端木光也用神识传音过来了:在这庄子里,不敢给您面子的,也就只有大姑奶奶了。
原来是大姑奶奶。云景道长轻甩拂尘,再传音道:所以,你光看着了?
端木光冲他摆手:您抬举我了。我这点修行,还做不到。是大人叫我上来拦住您的。
云景道长一听,立刻甩了甩拂尘,转身回自己院子里,扔过去一道神识传音:得,回屋睡觉吧。
端木光见了,笑了笑,身形一晃,回正屋里间复命:“大人,整个庄子只有道长知晓了。”
沈云坐在小炕桌后,放下手里的书卷,摇头叹道:“还是修为太低的缘故。”
端木光在一旁说道:“我刚刚上屋顶,看到了一点大姑奶奶的步法。不愧是上过沙场的,那步法十分了得。如果不是您跟我点破,我也压根发觉不了。”
他尚且如此,庄子里的众弟子修为最高不过是相当于炼气境。所有的巡逻、暗哨都没有发觉,也是在情在理了。
沈云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起身下了炕,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说道:“这就是我们庄子里的大漏洞。有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叫人如何还睡得安生啊?”
原来是担忧这个呢。端木光不以为然的答道:“大人,我们庄子里的守护大阵还是很得力的。我与道长两个合力,试了很多次,都没能从外面强冲进来。”
“谁跟你说,破阵只能从外边开始的?”沈云转过身来,问道,“这是谁立的规矩啊?”
端木光愣了一下,旋即,使劲的摆手:“从里面破阵?那更不可能了!没有比我们庄子里的弟子更忠心的了。大伙儿都是拿庄子当自己家里呢。”
沈云呵呵:"败家子也是自己家里的人。“
“这……”端木光没词了,嘿嘿笑道,“您说的都对。家大业大了,谁也不能保证家里不出个败家子。”
“你又说错了。我们现在家不大,业也不大。“
“是是是。我们穷着呢。门主大人都只有一身外出的行头。“
南院里,没有人。沈九妹只在正屋的东边找到一间收拾得干净整齐的耳房。那里面应当是住着人的。而且还是个姑娘家。她隔着半掩的窗户往里看了一会儿,脸上现出一道冷笑,心里暗道:心眼挺多的!
屋子里看似寻常,实则是很费了些心机布置的。
比如说,这半开半掩的红格子窗户,好巧不巧,左边的这页窗恰好与窗下这小桌子上的针线符筐里的小剪子是在一条直线上。
不过,没有用。因为这些都是圣女堂里玩剩下的。
而且这屋里的主人也就是点小聪明。真以为没有明眼人。在同一间屋里,按着这套路布置了七处。
再加上钱柳说那王思恩不过先天境的修为。沈九妹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我多心了。不过是个没成气候的小丫头。”
她打消了进屋去看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