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的星宿城,有一种现代都市无法比拟的雄浑。酒旗招摇,灯笼高挂,如同漫步在古镇之中。
路上时不时有城中的百姓朝竹篱问好,拱手作揖,道一句太守好。竹篱见到是晚辈,就颔首微笑,时而遇到熟识的,就点点头,遇到长者,回以作揖。这样的礼节,既不繁琐又显得彬彬有礼,可惜千百年后,愈发到了明清,见官叩拜成了一种等级地位上的满足。
“钟公子是在何处隐居?”
钟岳跟着竹篱出了张家的青龙内城,还未在星宿城中四处逛过,左看右看,回头神儿来,“哦,我也不知道在何处。”
看着钟岳这好奇宝宝的样子,竹篱倒是对山中隐居这个说法有些信服,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那些外郭头一回进城的乡人一模一样。他哪里知道,钟岳不仅对古城好奇,对这整个世界都是未知和充满好奇的。
“这样啊,家中可曾还有其他人?”
“从小和师父住在山野间,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去了,就让我进城来了。”
竹篱双手负背,微笑道:“那你师父的名号,可曾知晓?”
钟岳摇了摇头,言多必失,谎话讲得多了肯定容易露出破绽,就不再说下去。“竹太守,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二,可否?”
“但说无妨。”
“这书道画道的境界是如何得来的?”这个问题钟岳早就憋在心里很久了。玄幻小说里的境界,自然是作者设定的,但是这大乾副本里,总不可能最初天降神石,然后告知众人如何凝墨入道,如何化圣吧。
竹篱一愣,“你师父没和你说过?”
“师父除了教我书法作画,其余有关境界修为的,只字未提。”
竹篱说道:“书道、画道本无境界之说,而是为了比较成败高下,前代圣人定下的六fǎ_lùn。”
“六fǎ_lùn?”
竹篱点头道:“所谓六fǎ_lùn,摹写、随类、经营、骨法、气韵、应物是也。无论书道还是画道,都以此六法定高下。我这里随身携有一本《谢赫六法》,是前朝圣人谢赫所著,你可以拿去参详。”
“哦,多谢太守。”
竹篱笑道:“不值几钱。这种论法,书铺里几文钱就能买得到。”
钟岳看着薄薄的几页纸,心里琢磨着那六fǎ_lùn。
摹写,这个好理解。书画临摹,不论是大乾还是现实,起步学书学画,都是临摹开始的。
随类,就是随照物象,达到相似的地步。
至于经营,那就是贴近章法布局。
前三法,钟岳都容易理解。跟着竹篱走在星宿城内,钟岳忍不住先翻开薄薄的册页看起来。
“三法达意,凝墨入道,大道之行起始,谓之翰墨。”
“骨法,用笔之法也。习之而弥精,谓之蹲锋。”
“气韵,生动是也,可谓法书。”钟岳理解着这有些言简意赅的话。听老苟说张家大总管是法书境,他在珍宝阁内也看到了张三用笔凌空画龙,这龙真的像是动画一样,可以让张三驱使,将画轴衔入口中。
“应物,象形是也。”最后一句按照纸面理解,那就是画得像,写得像。看过那只佛门镇兽后,钟岳感受过圣人的笔法,也就能体会张三和张僧繇之间的差异在何处了。
法书境能够以笔驱使,但是圣人应物,笔下呈现的东西,那完全就是一个鲜活的生物——也就是说,圣人是“怪物制造者”……
看到钟岳如此一丝不苟地看着这本整个大乾都泛滥的《谢赫六法》,还如此津津有味的样子,竹篱心中已经笃定,此子,身份确实无疑,很有可能就是刚刚从乡野出来的小子,如此,夜宴的觥筹醉酒,也就多此一举了。
“钟公子,我这公务繁忙,这还有不少事情要去筹措。这里有三两碎银,你拿去吃顿好的,可行?钟公子?”
钟岳回过神来,“哦,太守您客气了。”本来钟岳还想着拒绝,但是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这软妹币在这里世界里也不流通啊,直接拿过那碎银子。
竹篱手指摩挲着,讪讪一笑,还以为是什么隐世世家的子弟红尘历练呢,看来是想多了。“那某就先走一步了,有事就到府邸找某。”
“好。”钟岳将那本小册子塞入胸口。
环顾偌大的古城,钟岳都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走了。这没导航,也没路牌,怎么找老苟?
“小老弟”
“靠!”听到贱兮兮的声音,钟岳才发觉,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事,这货看来是一直尾随着。
看到从一旁杂货铺捧着一袋炒瓜子优哉游哉走出来的老苟,钟岳笑道:“老哥手脚够快的啊。”
苟七将那草纸包着的瓜子朝钟岳手中一丢,开始动手脚来。
“干嘛。”钟岳一退,“男男同样授受不亲!”
苟老七扯了扯嘴角,“别闹!东西呢?”
钟岳尝了尝大乾的瓜子,嚼在嘴里还是有味道的,看来这个副本设计得蛮科学啊,居然还能让他的味觉都享受到满足。这个笔法系统若是拿去参评二十一世纪最佳科技发明奖,估计稳操胜券了。
“没有。”
“是不是缠腰上了?你这小老弟,这么小心啊,绢本的吧?要是纸本,缠腰上就糟蹋了,赶紧……”
钟岳一脚已经踹到了想要解钟岳腰带的老苟腿上了。
“张家人是答应借我了,但只是借阅。这十天,我要看都可以去珍宝阁看,但是得张家大总管、二总管陪同下,根本没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