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仍在桌上一块约莫三两的银子。道:“这是我的全部。”
光头并不在意他有多少,不过是要他一个态度而已。他抛出一块十两的银子,道:“摇吧。”
苏沐最早接触这一行玩的就是骰子,五叔总是打着带他上街转悠的幌子带他来赌坊,也就是刚换下开裆裤的年纪,站在地上还没个桌腿高。
五叔便把他放在赌桌上,他看的累了便直接躺在上面睡。
半梦半醒之中听到的全是骰子晃动的声音,就这么听了半年。培养出了一个本领,骰子每个切面的点数不一样,落地的声音也不一样,那是极轻微的差别,别说一般人,高手中的高手也听不出来,可他偏偏每次都能听的准确。开始五叔不相信他的话,但是试了几次便对他刮目相看,就这样,他流着鼻涕为五叔赢了数不清的银子。
手臂猛地一顿。骰盅固定在桌上,苏沐胸有成竹的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字。
光头也写了一个字。
而后两人互换对看。纷纷皱了皱眉。
“平,再来。”
苏沐又摇了起来。
“慢着,咱们改改规矩,不猜大小,直接写出点数,你敢吗?”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光头立刻提升了难度。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改规矩是要付代价的。”
光头笑道:“无需你说,我岂能不知。”
他从一口箱子里捧出一把银子,道:“足有百余两,可否?”
苏沐满意的点头。
骰盅落定,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大家屏息静气直愣愣盯着光头和苏沐落笔。
苏沐这次留了心,摇骰盅时装作不经意打量了光头两眼,第一眼看的是他的身形,纹丝不动,第二眼看的是他的眼睛,一收一缩。
他的瞳孔的确在变化,苏沐也只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稍纵即逝,但他肯定他的双眼真的在发挥着某种功能性的作用。
他相信透视眼之说,但不相信眼前这个光头汉子有那个本领。整个华凤国有这个本领的人不在少数,但绝不会出现在金凰镇,而且是赌桌上。
苏沐之所以崇拜武师,单纯是因为武师很强大,他们为国家效力,或许能见到他们唯一的机会便是在战场上。
武师分为格斗武师、金眸武师、隆声武师、锻体武师、疾行武师、金刚武师,每一阶层又分九个境界,只有达到一段金眸武师的境界才可以拥有短暂透视的能力,这种境界在苏凤凰这种小人物眼力完全是大人物,他们根本不屑于来到金凰镇金凰赌庄这样一个污秽的地方逞能,如果他们有这种‘闲情逸致’,那么他们就不是大人物了。
所以他不太肯定光头眼神的收缩有什么玄虚,也许只是为了集中精神而已。
两人一齐摊牌,两张纸上的数字一模一样。
光头倍为惊讶,苏沐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眼就看出来他是靠听力来掌控。
他们都知道了对方的手段,自然要想办法破除,第三局一开始,苏沐摇盅的手法就变了,两手不停交换,最后索性将手严严实实盖在骰盅上,要光头先将答案写出来才肯松手。
而光头也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作思考状,扰乱苏沐的听力。
苏沐心中冷笑,早年他玩这个的时候赌场内人声鼎沸,照样听得精准,何况此乎?
光头输了。
“好!”
老丈人阮洪鼓掌暴喝道。
无人提起光头许下的一败即走的诺言。
阮洪好不容易等到苏七来,自然要狠狠捞回本钱,光头好不容易遇到了对手,也不希望草草结束。苏沐就更不用说了,他就是为老丈人赢钱来的,当然越多越好。
至少他们都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一连又开了三局,光头始终没有摇盅的意思,都由苏沐代劳。
他一连输了三局,约有一千两银子。
苏沐膨胀了,他觉得他完全吃定了光头,他飘了,飘的很高,越过云彩。看到金霞大绽的阳光。看到脚下苍鹰在盘旋。看到壮阔山河如小溪般渺小……
“岳父,把金凰赌庄的地契拿出来,加上苏家的宅子,咱们跟他赌一把大的,把银子全赢回来。”
苏沐低着头与老丈人悄声商议道。
阮洪是输昏了头,苏沐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自会紧抓不放,莫说一张地契。性命他都敢押。
两人对了一眼,一拍即合。阮洪亲去后院拿出地契交给了女婿。
苏沐当即草拟一份契约,画押毕,对光头道:“这是我两家的地契,金凰赌庄你看到了,另一份算是我苏家的地契,苏家老宅前后修葺三次,加盖了三套宅院,一水的铁瓦石梁,风雨不侵。百年不化,在金凰镇苏家宅子绝对是数一数二。我若输了它就归你。”
光头道:“你家的宅子我在外看过,的确气派,可是那么大一片宅院你做得了主?”
“我是苏家唯一的男人,你说能不能做主?”苏沐拍着胸脯道。
“好!”光头一指身后的几排高大的箱子,兴奋的道:“我全押,就赌你两家的宅子。”
苏沐深吸一口气,打骰,摇盅,落定一气呵成,照例用手盖住骰盅,直视着光头等待他落笔。
光头提起笔,在纸牌上走笔书写,却并未着墨,纸上仍是一片空白。
他放下笔,苏沐才安心的写下一个数字。
这时光头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