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园,宴会正酣。
觥筹交错间,香格里拉所谓的上流人士三五合群,谈笑成欢,那些交际花们在人群中穿梭来去,用妖娆和娇俏引导着话题。
这是香格里拉最具代表性的夜景,可惜此间宾客却再也不复20年前的权势和荣耀。
米罗倒是没想过托伦所说的设宴居然会是这般光景。名义上来说,托伦和安木罗都是盟军司令部的将军,身居凌佟之下,又兼两者有隙,哪怕是看在法诺尔的份上不能重责,但毕竟是擅离职守。如今刺刀见红,若是凌佟铁了心来一个战区通报,再对着媒体这么一捅……
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真有依仗还是本性豪勇,经过下午和伊思的一番长谈,米罗不自觉地偏向后者。
青卫统一世界几无悬念,高端武力上法诺尔无人能及,常规军力上同盟优势明显,甚至民心向背都做好了全球一统的准备。在有心人眼中,今时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战后的政治格局,如今看来这场政争彻底成为了青卫的内战。
法诺尔本是最有资格的人选,但他却明确表示无意于此,于是纷争便产生了。
从民众的角度来看,战后最有竞争力的不外乎主持同盟军务,几乎被传为当世战神的凌佟和拥有丰富从政经验,近日人望水涨船高的胡洱。除此二人,在军方根基深厚,曝光率居高不下的托伦和安木罗的组合也有一定吸引力。
可对那些消息灵通的人而言,无论本人是否愿意,法诺尔依然是唯一人选,也只有他既符合苏执之后人们对领袖的定义,又能兼顾所有人的利益,米罗正是这个群体的代表。
战后的世界必然是民主的。民主便表示其领袖不能只有功绩,还必须有喉舌,有团队,有一群最坚实的支持者。凌佟等人已经隐隐具备了整个系统,可法诺尔在宣传中却几乎是隐形的,其力、其智、其功绩至今不为普通民众所知,这是最大的障碍。
米罗甚至怀疑青卫这个团体隐在暗处的现状也是他的诸多谋划之一。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青卫早就获得了同盟和美洲全部的军权和政权,即便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不会引起任何反噬。
如今看来,法诺尔不打算改变,他们也不打算改变。民意可欺,他们决定走一条没有法诺尔本人支持的法诺尔之路,暨在富有民意支持的候选人当中选择合作者,接收他的系统,引导、夯实民众基础,并在恰当的时间一举反攻,通过大量的泄密和曝光把法诺尔强推到领袖位置。
托伦的系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也是第一集团中最不得势的,正因如此,他成为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米罗应邀来到香格里拉,向他和安木罗伸出橄榄枝的关键原因。
可谁能知道托伦居然会疯狂到这个地步,敢于冒天下之大不讳把政争延伸到武力。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会引起青卫的分裂吗?米罗绝不相信伊思是真心为托伦考量的,可伊思确实有恃无恐,因为米罗坐实不了对他的指控,也不能强制干预托伦集团的动作,确切地说,任何可能导致和托伦反目的动作都是米罗和他的盟友无法接受的。
这个结论让米罗丧气,昔日被他一言一行玩弄于股掌的年轻人恍惚之间居然成长到这一步。他把一切都剖白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偏偏拿他毫无办法,甚至连他的目的都看不真切。伊思是为了什么呢?裹挟私怨的报复?妄图削弱青卫,通过同盟的战败实现复国?或是最不可能的,他真的打算用武力扭转托伦的不利局面,做一个彻头彻尾的从龙之臣?
米罗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连笑着迎上来的托伦和安木罗都没有发现。
“喜欢这场宴会吗?”托伦从过往的侍者托盘上截下一杯酒递过去,“可惜这只是座破落园子,如果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完美了。”
“已经很好了。”米罗适时收回思维,一脸苦笑,“我受宠若惊。”
“怎么?不满意?”托伦敏锐地察觉到米罗的苦涩。
“别误会,只是觉得这场宴会……会不会太招摇?”米罗打起精神,“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您现在并不在香格里拉。”
“你是说凌佟会借机攻击我?”托伦一脸不屑,“他没有那么大胆子,而我也没有那么蠢,这些,包括议员,巨商,明星和各领域的大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铁杆支持者,我们是一体的。”
“那他们知道您刚刚策划了对胡洱先生的暗杀行动吗?”
托伦的表情明显僵了下来。这个行动怎么可能让那些人知道?更重要的,这个行动为什么米罗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托伦目光阴冷。
“您又忘了,我和伊思曾是好友。”米罗耸耸肩,故作轻松。
“瞧我这记性。”托伦毫无笑意地咧嘴,“那你告诉法诺尔大人了吗?”
“这得看您了。”米罗捏着酒杯缓缓转圈。
“胡德先生和我说过,我们是互补的,是最佳的合作者。”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是一次奇特的结盟,双方的目的不是合作,而是吞并。不仅是米罗想要接收托伦的系统,托伦也希望在青卫内部获得更广泛的支持,伊思为他分析过,他深信这是他现在最缺乏的东西。
“您觉得您会成功吗?”
“你是说用几十个黑道好手去暗杀一个废物的计划?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具死尸了。”
托伦还待继续嘲讽,可他的副官却打断了他的表演。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