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举早已拉开了汽车后座的车门,一手挡着车顶沿,免得张文定坐进来的时候碰到头。
张文定享受着这服务,坐进车里,看着郑举用小碎步跑着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迅速坐下的忙碌样,只觉得一阵恍惚,几许感慨。
屁股下坐的这台车,跟武云借给自己开的那台根本没法比,可是坐着这台车的感觉跟自己开着那台车的感觉真是大不一样。在旅游局的时候,自己没要单位的配车,也没配司机,一直都是自己给自己当司机,享受那份驾驶的乐趣。
现在看着前面两个人伺候着自己,想到当初自己在开发区管委会当司机的日子,真是天壤云泥啊。
啧,这包有人提,上车下车有人开车门的感觉,怪怪的呀。
车往县人民医院的方向而去,张文定没出声,前面两个人摸不透后面这位年轻领导的心思,自然也不敢乱说话,甚至连音乐都没有,气氛沉闷得很。
张文定有些怀疑这台车是不是那个死了的副县长熊浩以前的坐驾,可这种事情却是不好发问的,而办公室为他配的那个通讯员呢,偏偏又对当领导秘书这份极有前途的工作没有一点经验,除了帮着提个包之外,真是一无是处,这会儿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上,也不知道说一说这台车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过郑举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魏本雄的病房是哪间,他是早早就打听清楚了的,倒是没等到了医院才手忙脚乱地打电话询问。
张文定和郑举二人走进病房的时候,魏本雄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边上还有个跟小电脑显示器差不多样子的东西。张文定看着上面的几条波浪线和数字,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应该是测脉搏血压心跳之类的仪器。
病房里除了魏本雄的通迅员史五金之外,还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小声地说话,先前出事的时候跟在魏本雄身边的政府办副主任姜育杰却没见身影。
看到张文定进来,史五金恭敬地叫了一声:“张县长。”
那男人也跟着叫了一声:“张县长。”
“嗯。”张文定点点头应了一声,目光从史五金和那男人脸上扫过,随后落在了魏本雄脸上,关切地问,“老主任,怎么样?”
“文定来了啊。”魏本雄要死不活地说了声,做出想支起身子的样子。
“躺着,躺着。”张文定赶紧上前,双手轻压着他的肩,道,“老主任你可别乱动,好好养伤。”
二人的关系有多深别人不清楚,但都是从开发区出来的,而且在开发区共过事,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张文定一开口就是老主任,倒是显得很自然。若是叫声魏县长或者本雄同志,那就太虚伪了。
张文定都这么叫了,魏本雄自然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毫不在意旁人在场,或许正希望让别人听到后传出去,颇为动情地说:“文定啊,今天要不是你,老主任可就……这一百多斤可就交待了。你救了我这条老命啊。”
这话一说完,魏本雄就看了史五金一眼。
张文定道:“老主任,你要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在这儿呆了。”
史五金就对那个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看了看像根木桩站在病床边显得很拘束的郑举,想了想,伸手拍了拍郑举的肩,笑吟吟地说:“郑老弟,烟瘾犯了,把你烟搞根抽抽,走……”
若是随便换个别的人,就算没看出来两位领导有话要说,史五金也只要稍稍点一下就行了,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可是郑举是办公室出了名的呆子,书呆子,他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总不能留着这呆子在病房里打扰两位领导吧?
这个书呆子写东西是一把好手,不说办公室一支笔吧,但整个政府办,还真没人敢说比他写得好。
只是,这呆子除了会写东西之外,真就没见别的长处了,平时话很少,做事一点也不灵活,有时候兴趣来了说上三句话,有两句半都是让人讨厌的。
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家伙,怎么会被派到张县长身边搞服务的。
听着病房门被带上时门锁所发出的轻微声响,魏本雄就对张文定笑了笑,道:“本来晚上想跟你喝几杯的,看样子得等几天了。”
张文定心里是有几分奇怪的,虽然说中午县政府的领导一起吃过饭了,可他毕竟第一天来,难道县里没准备再安排个欢迎晚宴?
先是魏本雄说要给他接风,后又是邓经纬要给他接风,而且明显不是客套话,或许安青这边就是这个风俗吧。
他也不准备问这个事情,反正他不太喜欢那种大场面的酒宴,倒是更乐意和熟悉的人小饮几杯,便道:“老主任,你就好好养伤,喝酒嘛,以后有的是时间。”
魏本雄躺在床上微微点了点头,几乎不见动作,然后问:“小郑……是办公室给你安排的?”
听他提到郑举,张文定脸上就闪过一道郁闷的神色,然后微笑着点点头:“嗯,车也安排了,是台君威,50035,县里比旅游局自在呀。”
魏本雄就笑了笑:“那是徐波的车,他去南粤挂职,才半个月吧?文钟还真做得出来!”
张文定听出来了,办公室主任文钟和副县长徐波之间恐怕不是很愉快,徐波是去挂职,又不是调离,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就把人家的配车给了另一位副县长了。
这么做,不地道啊。
不过,自己要接手徐波分管的地盘了,先坐坐他的车,倒也相配。
见张文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