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仲逸便匆匆来到若一当铺,进门便问罗英:昨日是否见到他的那个表弟“许公子”。
罗英初次见袁若筠时她还是一身女装,自然知道其中的缘故,仲逸在此称作表弟当然是给老姜头看的,于是他便答道:“没有,近几日一直没有见到许公子,他有好几日没来当铺了”。
仲逸心中暗暗一惊:“这日来一直忙于置办书架、桌椅,又与师姐谈论心得,确实把这个‘徒儿’给忘了”。
此处距离袁府较远,不过即便是到了袁府也没有见袁若筠的理由,想着袁家的势力,仲逸觉得这袁若筠有他父兄罩着,自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想必袁炜把他关在袁府,不让乱走动而已。
来到大厅后,罗英这才昨日之事:“樊大人来过,是昨个儿,他正好路过当铺,见你不在便留下话来:请你今日来趟樊府,他这两日不用当差,在家休息”。
“哦,既是这样,我一会便过去”仲逸不以为然道:“想必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否则他直接来小院找我了”。
罗英点点头:“倒也是,估计他昨日路过此处才顺便说的,反正当铺的事又不忙,有我与姜伯看着,你直接去便是”。
樊文予的宅院在刑部附近,自从搬进去后,仲逸只去过一次,还没来得及买些礼品,以示乔迁之喜。今日他正好在家,打些好酒,二人正好可畅饮一番。
根据朝廷规制:六品至九品的宅院,厅堂三间、七架,梁栋饰以土黄,门一间、三架,黑门、铁环。同时规定,品堂房舍,门窗不得用红漆。
樊文予在蠡县做知县时,是七品,居住规制与如今的八品照磨并无多少差异,但毕竟在蠡县时住在县衙大院,天高皇帝远,在那小小的县衙里,整个县衙都是他的,更不用说那住宅了。
仅此一点气势就大不如从前,想要换大一点的,那只有想法往上爬喽。
樊文予听到敲门声便知十有八九是仲逸,此处很少有人来,他倒是想有人来访,只是这八品的乌纱威力太小了些。
来到客房中,樊文予便将桌上的一碗凉茶递给仲逸:天儿太热,解解暑。
二人坐定一番客套之后,樊文予便开口道:“昨儿个听罗英说,你那若一当铺还不错,什么时候能把你岳父的本钱赚回来?这当铺可是个获利颇丰的行当,说说看,赚到银子打算做什么?”。
当初开当铺时,仲逸对樊文予并未提及真正的东家是袁若筠,至于开当铺所需的本钱,他只说是家中岳父宋博仁所凑,同时也在自己家中拿了些。
宋博仁在蠡县虽无邹家名声大,但毕竟有宅院、有店铺,当初为仲逸与宋洛儿置办宅院时樊文予是知道的,宋洛儿为宋家独女,宋博仁倾力相助,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仲逸的爹娘,樊文予并不知晓陆家庄之事,但想必陆家也差不到去,如此说来,仲逸开当铺所需的银子也就差不多得了。
樊文予知道:对于此事,凌云子也不会袖手旁观,当初他曾向仲逸主动借银子,可仲逸却婉言谢绝,说明他的本钱早已够了。
仲逸如此说,并非对樊文予不信任,只是袁若筠的身份太过特殊,而樊文予也在衙门,若是与礼部侍郎袁炜有些瓜葛,那便不知是祸是福。
如同外对叔公文泰一样,仲逸只是不想让他们节外生枝,况且自己与袁若筠合伙之事连袁炜都不知道,这个当铺该怎么收场,他自己都不知道,只得向樊文予编这套瞎话了。
此刻,樊文予说起店中之事,仲逸只得实话实说:“店中收益确实不错,只是我不甚懂行,先这么干着,等真正赚下银子再说吧”。
樊文予说道:“既是获利就好,若是周转不开,尽管向为兄开口,千万不要生分”。
仲逸急忙点点头,樊文予此话不假,莫说在京城,就是刚到蠡县那时起,他便对自己皆是慷慨大方,只要是银子的事,他从未含糊过。
只是此次来京开当铺,赚银子是其次,与那罗龙文、严磬搭上线才是真,故此万不能再向樊文予开口了。
其实仲逸想多了,樊文予虽为八品照磨,但他毕竟为朝廷命官,当铺之事只是随便问问。
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贤弟,上次给你说过,你不该是个当铺的东家,应该有顶乌纱戴戴,那才是你的舞台”。
又提此事?仲逸只得苦笑道:“樊大哥的心意,贤弟心领了,只是我连个科举都未参加,如今又开个当铺,如何能做的朝廷命官?”。
樊文予连连摇头:“上次确实说说而已,但这次不一样了,谁说就要科举入仕这一条路?”。
见仲逸抬起头来,樊文予便不再卖关子:“前几日我与刑部的几个同僚一起喝酒,有人说起这举荐、捐纳入仕之事”。
话已至此,仲逸立刻明白了樊文予的意思:他这是要给自己谋条仕途之路了。
樊文予对此颇下了番功夫:在我大明,这入仕主要有四种途径:科举、举贡、吏员、荐举。
科举自不用说,举贡还得有个举人身份,吏员嘛,就是由吏升为官,这些自不用说。
至于这荐举,也称推荐入仕,只是此举行于洪武朝,英宗之后便不常举。故此,也不必考虑此法。
仲逸此刻终于知道樊文予方才为何问起当铺的获利情况了,以上四种都行不通,那剩下的只有一条,那便是要花银子买乌纱了。
果不其然,樊文予稍顿片刻后,便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