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急报:大同、延绥、宣府、山西等七镇进京增援兵马:初战不利,皆有折损。
后军都督府急报:鞑靼继续驻守京畿重地,大有进攻之势。
五城兵马司急报:数日内,鞑靼接连掠杀吏民,京城危也,百姓危也。
数日之后,朝廷接到多个衙门来报,其消息无疑都是:不好的消息。
各地来京的援军有五万之余,却大多胆怯惧战。
同时,因战事匆忙,后续粮草供给不足。惧战情绪蔓延,士气自然更为低落,战斗力又再次打了折扣。
除此之外,关于此次战事,还有一种说法:鞑靼之所以大举进犯,其主要原因:是朝廷不同意其称臣纳贡。
此消息一出,立刻引来诸多人非议:鞑靼主动愿称臣纳贡,无非希望增加和扩大与大明的货物交易,这似乎并无不妥。
至少无须兵临城下、兵戎相见。
不过这种想法可谓后知后觉:当初鞑靼曾派使来求,但朝中大多人因担忧当年‘土木之变’重演,若与鞑靼来往频繁,多家渗透,势必会难以控制。
最后,称臣纳贡的请求被朝廷拒绝,并将来使杀掉,这才有了俺答率兵南下的惊天之举。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发生如此变故,朝中依旧无法统一意见。
正如之前所说,大多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战事之上。
严嵩是什么想法?徐阶是什么想法?
甚至于:朱厚熜是怎么想的?
这些人的想法,才是其他文武大臣的想法。
若论起帝王之术,朱厚熜不亚于历史上大多说皇帝。
自继位以来,朱厚熜的确做了不少颇有建树的大事,尽管后来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朝中之人、朝中之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从未真正的远离那权力的巅峰。
无论严嵩、徐阶,还是兵部尚书、后军都督府的都督,甚至于平虏大将军仇鸾。
在朱厚熜的眼里:都是他的臣子。
既然是臣子,他们的话自然可听、可信。
但同时,亦不可全听,更不可全信。
“启禀万岁,林千户回京,请求面圣”,门外一声通禀,打断了朱厚熜的思绪。
传话之人名叫-------黄锦。
这位黄锦可了不得,早在朱厚熜为藩王时,他便侍奉在左右,朱厚熜成为嘉靖帝时,他掌管司礼监,又提督东厂,权势极大。
此人,便是那种为数不多,深得朱厚熜信任,又能侍奉左右,更能与其说上话的人。
“嗯……”,片刻后,黄锦听到的,只有一个短暂的回应。
“遵旨”,黄锦立刻道,之后他缓缓退出。
不用说,宗武面圣之事,朱厚熜准了。
“黄公公,万岁今日可好?”,门外的林宗武见黄锦走了过来,急忙上前问道。
“眼下,京城发生这样的事儿,能好吗?”,略略一顿,黄锦还是补充了一句:“万岁想了解真正的战况,才秘密派你等前去打探军情,实话实说”。
明白……
相比于兵部、都督府、五城兵马司,甚至于户部等衙门,仲逸所在的翰林院,似乎并未因为鞑靼的兵临城下,而改变多少。
在这里的大多人看来:无论战与不战,战胜战败,皆与他们干系不大。
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调兵遣将、布防迎敌都是兵部、都督府、甚至各卫所等衙门的差事。粮草供给之类的差事,那也是户部该忙活的,甚至于调任人员,也自有吏部的人。
对于翰林院而言,无非就是等着随时侍诏、随时侍书、侍读而已。
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个代笔的。
此事不同于以往,大战之事,半点建议也轮不到这帮‘文人’身上。
作为史官,翰林院的修撰、编修、检讨等,倒曾私下议论过眼下之事。
但战事还未结束,自然,还不到动笔记录的时候。
一杯茶、一张嘴、一支笔,几乎还是这样的生活……
翰林院中,最高品佚的掌院学士,也才是正五品衔,仲逸身为正七品,独处一屋办差的待遇,也不算为过。
独立的房屋,也就就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闲来册、打发时日。
若遇大事,他自可关门沉思,几乎不理外界所扰。
此刻,仲逸正稳稳坐于屋中,程默已向他换过几次茶水,但大多都是原封未动,凉了再换,换了再上。
鞑靼来犯之事发生后,仲逸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城外。
表面来看,各级文武正忙于备战御敌:或阵前较量,或后方粮草,但传到京城的消息大多是:不好的消息。如此一来,人心惶惶是最起码的。
“定是那个环节出了差错,鞑靼深入内地,兵力有限、粮草有限,前后皆有大明将士,朝廷为何迟迟不能退敌?”。
仲逸轻轻将桌上的茶水倒进壶中,而后又将壶中之水,分到几个小杯之中。
“无论前方将士、亦或朝中后方支援,甚至于统兵的仇鸾,军中的士气,那怕对鞑靼内部的情形不甚了解。总之,定有疏忽之处……”。
在凌云山之时,师父凌云子曾说过:一城一池之利、一时一段之功,不能算作真正的谋略。解万民之危、为社稷久远,才是真正的谋者所为。
如今,鞑靼兵临京城之下,朝中人人自危,四方百姓更是翘首以盼,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仲逸心中盘算着:“如今,这盘棋局太大,而要真正破局,首先要找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