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旁的程默和肖大可反应快,仲逸来到他们面前时,众人已将这些人搀扶起来,回到了早已摆放好的木椅之上。
老者的们的心思是淳朴的,发自肺腑那种,这一点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尤其后面其他灶户,不少人早已开始默默抹泪。
如今的场面越是感人,背后的辛酸越难以言明,谁又能知晓他们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仲逸再次回到台上,吩咐程默道:“赏银照名单就发,开始说第二项吧……”。
…………
午后的天气有些干冷,相比往常,街上行人少了许多,大多数家户院门紧闭,人们宁愿呆在屋中说笑或小酌片刻,也不愿上街而去。
与之不同的是,盐课提举司的大院中,却是那么的热闹、暖暖的感觉。
在台上的,已不是仲逸、姜军、蔡一书等有品阶的大人,而是像林大团这样的灶户。
“下一个,林大团”。
一位老者下去后,程默便向一位中年男子起哄道:“肖大可,你可不许帮他啊”。
肖大可双手连连摇摆:“仲大人问的是制盐,我怎么会知道?”。
台下前排,摆着几张木椅,仲逸等再次落座,看着台上众人的表演,或侃侃而谈、或娓娓道来。
作为这些灶户们的代表,林大团做事肯下苦,很少计较个人得失,在大伙儿间的威望颇高,这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仲大人,各位大人,小的林大可,是咱们这儿的灶户,有幸得仲大人邀请,来盐课提举司衙门,就……”。
林大团本是不紧张的,他与这些人都算是很熟悉了,但当站在这个台上时,还是有一股不小的热流涌来。
程默与肖大可相视一眼,向台上喊了一句:“就什么就?有什么说什么呗,这不是考科举,没有那么严格的……”。
林大团点点头,而后几次张嘴,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库大使肖大可转过身去,微微向身后的人群示意,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根据仲逸的提议,灶户们推选十名代表,皆为制盐手艺好、品行端正,亦能吃苦能干、奉公守法者,每人上去说一些关于盐课、盐务的事儿。
话题不限、时间不限,只要与盐有关的都可以,这十人皆是人群中德高望重的佼佼者,身为灶户们的壮年代表。
“诸位大人,在下想说的是我们五井盐矿的产盐数量……到底该怎么提高?”。
此言一出,林大团又开始短暂的沉默,人群中,灶户们一阵小小的异动,之后便又没了动静。
“大团啊,你这个提议不错,本官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提高了产盐的数量,我们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副提举姜军和吏目蔡一书鼓励林大团:“你就说吧,说起产盐,没有人比你更内行了,说吧,有仲大人为你做主……”。
话是这么说的,但有的时候往往会适得其反。
这不?林大团不知为何,听了他们二人这么一说后,竟然再次沉默了。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我们还是改日再说吧”。
林大团想了一会,话锋一转道:“我们还是说说制盐工具吧……”。
“嗨,制盐工具,有什么好说的?这个林大团是怎么搞得嘛……”,程默有些失望:连这小子都不敢说真话了?今日召集这么多人来,还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库大使肖大可则不以为然,他依旧悠闲的看着台上的林大团,不时还被他的说话而逗乐。
相比而言,不知比程默轻松了多少。
也好,说说制盐工具也好,所谓公欲行其事必先利器,大伙就就听听看大团怎么说?。
仲逸说了一句,程默这才反应了过来,立刻向一旁的蔡一书说道:“蔡大人,那还请您详细记录,有些我们还真不懂,恐怕待会儿还要再看看……”。
林大团说起制盐工具之事,本是不太在意的一个话题,但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说到了另外一层。
“仲大人,到明年开春,能不能多添点银子?我们的工具确实太陈旧了些……”。
这么一说,林大团自己也低下了头,但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低下人群中开始一阵异动,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渐渐在林大团和仲逸之间开始游离,气氛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但凡老资历的灶户都知道:所谓的工具之事,说小也小,说大,还真是个大事儿。
工具大小、简易不说,仅是这花费在工具上的银子,门门道道就多了去了。这些年皆是如此,林大团难道就不知道吗?
说到银子,自然难不到这位昔日的仲少东家,在仲逸看来,只要是银子的事儿,无论是拿到明面上说,还是私下里解决,都简单了许多。
“大团,你放心,当着所有兄弟们的面,本官可以表态:马上为你们增添工具,保证是最新的、最好的,所需银两,皆由本官一人掏了”。
仲逸当即表态,这气势、这气魄,一旁的程默也跟着豪气了不少。
台下却反应平平,至少,远比程默想的要平淡了许多。
林大团在台上似乎有些尴尬,不由红着脸道:“仲大人,其实,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好吧,答应的快了些,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当众表态,这是为官者大忌,不管底下有多少人拥护,也难以确保还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