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盐课提举司衙门、大堂。
石板上一阵咚咚之声,才休息一会儿的衙役们又开始忙活了,一天两次过堂,怕是这个院子有史以来第一次。
班头小墩子上前向衙役们训斥道:“都威武了,你们眼睛看哪里?”。
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的目光也不由的落在眼前这个妇人的身上。
兴许是走的太急,又是在卧房被抓的,任小安这个小妾衣服穿的有些里外不太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已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蔡一书上前向仲逸附耳几句,而后便又回了自己的木椅之上。
来人,去后院拿件儿长衣衫来,给她披上。
这些人当中,恐怕只有像蔡一书这样的老学究,还会想起有四个字——有伤风化、成何体统之类?
小墩子有些不情愿的向一旁的衙役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任小安初进大门时,嘴里还叽叽歪歪的说着之前的话:“我是有功名的,不信你们去知府衙门问,你们这样平白无故抓人,是会后悔的……”。
来到大堂,看到同提举王核蔫了吧唧的坐在那里,像极了霜打的茄子,全无平日里那般意气风发。
完了,这次玩大了……。
任小安心中一个大大的咯噔:若是连这位同提举大人都罩不住的话,怕是真的要翻船了。
“仲大人,不知叫我们二人前来衙门,到底所谓何事?”。
咯噔归咯噔,任小安毕竟是江湖走出来的,随便几句就能吓唬住的,那就不是他们这样的人了。
仲逸不为所动,对于这样的问题,他这个提举大人,是没有必要回答的。
“带窃贼二人上堂”。
还是小墩子机灵,他这个班头绝非浪得虚名,关键时刻总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刑狱之事纷繁复杂,审谳之时花样百出,但无外乎一点:让真凶现出原形才是根本所在。
方法多了,人们就见怪不怪了,比如说,有一个叫狗咬狗的办法,就颇有几分看头。
“启禀仲大人,当时向我们付银子的,就是他们二人”。
才进了门,那两窃贼就认出了任小安,二人争着指证、争着为自己弄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还是小墩子,他指着地上的三人道:“说清楚,到底是那二人?他们俩,还是他们俩?”。
好吧,任小安是躲不过去了,至于是他与管家,还是与那位有点姿色的小妾,那便要看别人怎么指正了。
“是他,就是他们二人,绝对不会看错”。
那两贼肯定的说道:“当时就他们两个在场,给我们的银子还没来得及花出去,全在这里了,请大人明察”。
“大人,这二人血口喷人,我们绝对没有见过他们,请大人明察”。
任小安喊了这么一嗓子,那管家和小妾也开始求饶,无非就是请大人明察之类。
倒是那小妾,猛地哭诉起来,哭花了脸、喊叫声也可谓千奇百怪:“我的个天哪,这个天杀的,陪你吃、陪你喝……陪你陪到大牢里来了……”。
此言一出,多少有点倒胃口。
这种小伎俩,岂能瞒得过久经沙场的小墩子?
不用仲逸发话,这个班头便举起棍子,不容分说对着堂下一人就是一棍子。
“啊,大人,小的说的可都是实话啊,为何还要上刑?”。
这一棍子下去,在贼首便支撑不住了,近乎哀嚎道:“任小安,你若是敢不认的话,我便将你更多的丑事说出来,就说你那小妾……那晚……你不怕……我们还什么可怕的?”。
挨打的是窃贼,一旁看着的任小安却有些扛不住了:这一棍子下去,我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还要嘴硬,却被一旁的小妾制止道:“你个天杀的,还嫌不丢人?不就是花银子叫人行窃吗?又不是杀人放火了,保住命、也要保住老娘的脸面,家里不行,到了这里……也是个窝囊废……”。
嘻嘻,堂下一阵笑声,倒是把众人的气氛搞得轻松了不少。
再明白不过:这个女人,只是个幌子。
“你撂你的嘴子,我有我手里的棍子;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其实那晚别人就在你的房顶;现在好了,连你的女人都站了出来数落你了”。
小墩子硬气道:“若是执迷不悟、抱有侥幸,那只会将你判的更重”。
好小子,简直可算的上程默的兄弟,眼力劲之活,超乎人的想象,像这种小案子,凭他一人之力就可以了。
“就这样……还有王大人的事儿,……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稍稍用了点力,任小安便什么都招了,这块骨头,全无想象中的那么难啃。
太过容易的事儿,有的时候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至少,背后另有隐藏,不为人知。
“王大人,既是如此,本官也就只好秉公办案了”。
仲逸指着蔡一书的方向道:“人证物证都在,你若是还有什么要说的话……,门外就是都察院的各位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本官没有权利摘你乌纱,但是三法司的人……”。
王核早已耷拉着脑袋,不时点点头,仲逸说的话,他似乎全听懂了,又似乎一句也没有听懂。
事已至此,这位盐课提举司的同提举大人,也就终结在这一日了。
审的很快,记录的也很快,仲逸只是例行公事、不偏不倚,一旁的蔡一书,也能明显感觉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