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团接到信后便匆匆来到盐课衙门,听说仲逸要找他,一刻都不敢耽误。
对灶户们而言,这个衙门他们再熟悉不过。自从仲逸做了提举后,他们也记不得来过这里多少次了。
仲逸叫他前来,林大团心中也能猜出个大概:从内心而言,他并不愿意做这件事,但想到仲大人自从赴任以来的所作所为,他又没有拒绝的理由。
怀有如此想法之人大有人在,对仲逸的钦佩,在盐课衙门中如此,在灶户中也是如此。
见到程默后,林大团立刻走了过去:“程默兄弟,上次的事儿……谢啦”。
林大团是灶户代表,在灶户中威望颇高,也得益于此,他与程默见面的次数也就多了,熟悉之后便可推心置腹。
让林大团最终下定决心还是程默那番话,酒后一番真言,着实给了他不少是勇气。
“这就对了嘛,仲大人踌躇满志,从来不为自己所谋,我们大理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不出一份自己的力呢?”。
程默招呼着林大团入座,并特意叮嘱了一句:“仲大人正忙一些衙门里的事,待会儿……你捡重要的说……”。
每次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林大团紧紧攥着茶杯,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我绝不会耽误仲大人”。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仲逸如期来到房中,林大团立刻上前。
‘仲大人,我想好了,尽管此事有风险,但我决定还是做了’。
林大团直言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全凭大人吩咐”。
仲逸知道这是程默的功劳,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小子,嘴太能说了。
“大团啊,你说说看,你们家中到底有什么事儿?每次去你家皆是如此,你们家人不说,别人又无从得知,到底怎么回事?”。
仲逸一直惦记此事,在他看来:若是林大团家里那点事儿不解决,他是无法安心做事的。
林大团平日看着有些木讷,干活倒是把好手,大多时候都是程默寡言,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是一个有主意的人。
‘仲大人,小民还是那句话,那是小民的家事,就不劳仲大人操心了,已经……为你添很多麻烦了’。
林大团的主意早已打定:仲大人衙门差务繁忙,从目前来看也得罪了不少人,他绝不能再因自己的事儿张嘴了。
仲逸多少有些遗憾,这一点来说,林大团与肖大可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有的时候,怕耽误别人,恰恰会为日后带来诸多不便,尤其没有看清当下形势。
“仲大人,盐田的事儿已差不多了,制盐改进之法也进行的很顺利,我都向他们交代好了,这便腾出时间……”。
林大团似乎有意绕开自己家的那点事儿:“要要铁矿和铜矿,除凭借经验外,还要你那些图纸,就像是我们制盐的那些图纸一样”。
让林大团痛下决心的便是答应仲逸去找铁矿、铜矿,这本不是他一个灶户该做的,弄不好是要被杀头的。
在做灶户前,林大团也曾在铁矿、铜矿干过,后来因为出了事故,当地又遭了大灾,不少人只得迁移。死了不少人,户册也只得最终修订,最后林大团也就离开了他住处。
原本他以为只有朝廷发现的矿便是真正的矿,若是朝廷没有开采,那便是那个地方没有矿,那怕是你脚底下踩着的是一个金矿、铜矿,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地里撒上种子,而后等秋收一点粮食而已。
连同盐矿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自从认识了仲大人,尤其接触到仲大人手里的那些图纸后,林大团才猛地发现:原来我们自己也可以设法探矿找矿,至于如何开采,那就是其次了。
想想也是,朝廷不也是派人一步步的丈量、探查,最后才得出的结论吗?
而那些听说是有矿的地方经过一番挖土排水后,最后发现徒劳一场,而那些看似不毛之地,却有的时候就能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虽然没有见到铜铁的那张图纸,但林大团依照盐矿的图纸来看,他觉得仲大人已经能掌握新矿的大致位置,剩下的就好找多了,至少目标和范围明确多了。
然此事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也是林大团多次犹豫的缘故:私自探矿开矿是早被砍头的,这一点或许连小孩都明白。
作为盐课提举司的提举,仲大人带着大伙筑盐田、开新矿,探索新的制盐之法,大家干的是有声有色,盐户们绝无二话,可如今说到这铁矿铜矿的事儿,就不得令人后退几步了。
在一般人看来,若是开出新矿应是一件好事儿,但作为同样有资深之称的林大团看来,这却未必是好事儿:别的不说,一旦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管事儿的,那苦力们几乎要从此永远开启暗无天日的生活。
最终的结果:要么干不动的时候出来,那也落个一身的病疾,要么就干脆死在里面。
为此,林大团曾犹豫了很久,每晚辗转难眠,而最后下定决心的除了程默那番话之外,还有一个更有利的理由在支撑着他。
‘只要是仲大人牵头干这件事,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若开出的新矿由仲大人监管,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句话在林大团心中徘徊很久,他甚至是祈祷般的,虽然不懂什么朝廷规制,但灶户也早就听说仲大人来头不小,之前在那个叫做翰林院的地方,经常还能见到皇帝。
说到皇帝,就不得不提一件事儿:仲大人与前后两位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