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2日,距离七七事变还有五天。早晨六点,北平市宛平城。
蒋纬国整夜没睡,一直在思考那个问题,所以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打盹小憩,但刚闭眼,他就被外面的一阵吵闹声给惊醒了。“纬哥!”孙涛急匆匆地跑过来,“弟兄们抓到几个奸细。”
“奸细?”蒋纬国吃了一惊,立刻睡意全无,然后跟着孙涛一起跑出去。
蒋纬国是部队里最懒散自由的人,作为军人,他却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其余官兵跟他肯定不一样,每天早上要严格地按时起床、军训操练等,所以此时的宛平城已经是熙熙攘攘,巡逻警戒的官兵在各自岗位上警惕地巡视四周,操练的官兵们在宛平城周围一带空地上列队跑步,脚步声和口号声一起整齐有力地轰鸣,除此之外,还有大批老百姓也在附近,不全是看热闹的,更多的是来做生意的。第918团和第10炮兵团总计一万五千余官兵,这么多人,每天吃喝拉撒睡都是大事,上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和生活用品是非常巨大的,并且部队按照蒋纬国的授意,还在北平一带不停地收购粮食和生活用品,因此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大大地带动了宛平城周围地区的“经济繁荣”。因为第918团和第10炮兵团已经来一个半月,当地老百姓已经熟悉了,所以附近的当地老百姓每天早上都有大批人来到宛平城附近摆小摊向宛平城驻扎部队出售瓜果蔬菜、大米白面、家禽家畜、布匹衣物、鱼虾水产、粮油、熟食、土特产、副食品等货物。对此,杜聿明等军官肯定不会组建城管部队去轰赶,而是把宛平城南面的一大片空地(后世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雕塑园)划定为专用商贸区,允许过来做生意的老百姓到这片商贸区内摆摊。眼下,这片贸易区已经发展得堪比后世的大型农贸市场,保守估计,不下五百个摊位、一千五百个老百姓在这里跟部队做生意,人气旺盛、热闹非凡。除此之外,在永定河对岸的长辛店一带,最近一个多月里犹如雨后春笋般新开了十几家青楼、茶馆、戏院、饭店,最大的客源自然是第918团和第10炮兵团的官兵。这其实也并不奇怪,部队的物资采购由部队的军需后勤部门统一管理,但同时不限制官兵们私人消费,获得休假的官兵们就可以暂离军营,自由地玩乐放松,允许购物、吃饭、喝茶、喝酒、看戏、逛窑子,但严禁赌博和吸毒(主要是抽鸦片)。托蒋纬国的福,第918团的官兵们个个都很手头阔绰。
毋庸置疑,在眼下这个局势里,摆摊卖东西的老百姓里肯定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蒋纬国跟孙涛赶到宛平城东城门顺治门,看到一小群士兵正押着三个普通老百姓打扮的男子进入宛平城,三个人里,第一个看上去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第二个看上去是个三四十岁的小商人,神色紧张、强装镇定,第三个看上去是个二三十岁的小年轻,戴着眼镜、穿着西装,大呼小叫、不停喊冤。指挥士兵押解着这三个“奸细”的军官是第3步兵营第1连连长梁昌盛,这个曾在美军里服役过的华侨归国后在部队里表现出色,已经扛上了中尉军衔。
“梁连长,怎么回事?”蒋纬国感到很好奇。
梁昌盛向蒋纬国敬个礼:“今天上午是我连负责商贸区的治安巡逻,一个小时内逮到了这三个可疑分子。”他指点着道,“第一个是个卖鸡蛋的,但他在卖鸡蛋时却鬼鬼祟祟地通过顺治门不停地窥探宛平城里的情况,第二个是个卖香烟的,但在卖香烟时却跟买香烟的士兵东打听西套话,问我们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装备,有多少坦克大炮什么的,第三个在附近用照相机偷拍我们部队的晨操军训和堑壕工事。”
“是吗?”蒋纬国愈发感到新奇,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看了看这三个“奸细”。第一个庄稼汉已经魂不附体,都说不出话,第二个小商人则连连道:“老总,误会!误会啊!我只是好奇,随便多嘴问了几句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是好人,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第三个小年轻则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搞错了!快放开我!我是《大公报》的记者!松手!”
蒋纬国看了看第三个小年轻:“你的记者证呢?”
小年轻恼火地嚷道:“就在我衣服左边口袋里!”
梁昌盛伸手去掏,掏出一张记者证,然后看向蒋纬国。蒋纬国挥挥手:“打个电话给《大公报》北平分报社,核实一下,确有其人的话就放了吧,不过,把他照相机里的胶卷曝光掉。”他看着小年轻,“记住,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拍的,你把国军的军事设施拍下来然后登上报纸,等于帮日本人的忙。”
小年轻虽然还不大服气,但也表示服从。
派两个士兵带着那个小年轻去《大公报》北平分报社后,蒋纬国看了看剩下的两个可疑分子,思考着对策。“没什么好犹豫的。”萧爻走过来,神色冷淡,“既然是可疑分子,那就宁枉勿纵。”他漫不经心地对梁昌盛吩咐道,“装进麻袋带到野外,挖个坑,埋了,做干净点。”
蒋纬国听得头皮发麻。
两个可疑分子顿时一起神色大变,庄稼汉扑通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涕泪交下:“老总!老总!我交代!我一时糊涂,收了五块大洋,是那个人叫我偷看你们的…”
“什么人?”梁昌盛厉声问道。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