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有幻想了。当初的异元九转丹,根本就是他给霓裳仙子的。散播你和霓裳仙子月树上花蕾消息的,也是他。你是天庭大员,手握重兵,只是一个花蕾并未真的开花,就算月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闹得人尽皆知。这消息,月老只会上报给他。”
“为什么消息散播出来了,他想保你却没有及时制止?即便是太白金星也是西牛贺州一战之后才发难。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借刀杀人的伎俩罢了……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你以为你获得元帅之位。便可以护住霓裳仙子,其实恰恰是你害死了她。”
“天庭序列里,最难管的不是禁军,也不是南天门舰队。而是你的天河水军。因为他们只认你,甚至不在乎仙籍。只怪你带兵带得太好了,他们太强了,而你又心有牵挂,不肯安安稳稳地跟其他人一样当一个神。所以。他不得不格外关注,也为此费尽了心思。”
“你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自己的奋斗,用战功累起的荣耀。他必须找到一个让你感恩戴德的办法。”
“让霓裳仙子死,不为别的,只为收买你的心。因为你是天蓬……可他到头来还是错了……因为你是天蓬。”哪吒淡淡地笑着:“其实我真不喜欢你。老把自己当救世主一样,真的很让人讨厌。但我更讨厌耍阴谋诡计的小人。”
“为什么不救天河水军……因为天庭想重建一支部队是很快的,如果天河水军覆灭的同时,拿下妖猴,那么……同时除去两个心腹大患。对他来说,将是最理想的结果。”
“今天你已经修为尽失,不再是往昔的天蓬元帅,天河水军也早已覆灭,就连要你带兵大张旗鼓进军地府,你也没有答应……你以为他还会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注视着天蓬,哪吒缓缓说道:“我觉得,他不会。也许会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但他最终,一定不会保你。因为保你。毫无意义。”
天蓬手中的信函,攥得紧紧地。
那双目紧闭,泪水静静地流淌着。
“这些……你都早就知道了吗?”他轻声问道。
“我哪有那本事?也不过刚知道不久罢了。信是菡薇仙子给我的,是霓裳仙子最后的遗书。也是用来指证他背地里盘算的证据,她是在收拾霓裳仙子遗物的时候发现的……她想的是万一对方不守诺言,用来威胁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许他会救你一命。可她太天真了。这封信,他一道圣旨,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天庭是利益构成的,从来就不是一封信能改变的。”
“听我的吧,赶紧离开吧。管他真相有没有水落石出,逃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来。这里,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该来的。”
前方已经隐约看到了凌霄宝殿的宫殿群。
天蓬撑着担架,微微颤抖着坐了起来。
前后的两位天将连忙停下脚步,就连那卿家也疑惑地回头望。
“你要干什么?”哪吒惊问道。
天蓬低垂着脸推开前来搀扶的哪吒,咬着牙,强撑着落地,低声道:“我要,自己走着……去见他。”
“你还要去见他?”
缓缓抬起头来,天蓬说道:“我要,当面问清楚。”
……
“当初,真的太小瞧你了。”
北海上空,通天教主目不转睛地盯着立在巨柱顶端的猴子。
缓缓撑开双手,四把剑同时从衣袖中飞了出来,撕裂空气,环绕着两人飞速旋转了起来,凌空绘出了一个圆,在闪电的照耀下散发着璀璨的寒光。
海水被吸上了天空,形成了一道道的水龙卷,疯狂地肆虐着,却在触碰到那“圆”的瞬间被削成了条状的水纹泼洒而回。
“诛仙阵?”猴子咧开嘴笑了:“好样的,连大名鼎鼎的诛仙阵都出来了。真是久仰大名啊!哈哈哈哈!”
躬身按在脚下的巨柱上,那金箍棒瞬间缩回原本大小,握入掌中。
下方的漩涡越发凶猛了。
……
斜月三星洞中,须菩提与众弟子依旧静静地坐着。
门外,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不断回荡着轰鸣声,大地都在颤抖,狂风将树木都吹得弯了腰。
头顶,潜心殿的瓦片叮叮咚咚地响着。
此时此刻,感觉就好像整个天地都要崩塌了一般。
“师傅,这就是您说的破而后立吗?”清风子低声问道。
“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
众弟子纷纷朝着须菩提望了过去。
“师傅,你究竟想做什么?”丹彤子瞪大了眼睛高声问道。
须菩提双目紧闭,轻声道:“为师要为一件大事做准备。只有将天地原本的格局毁去,才有可能为新的东西,腾出空间来。”
“如果我们阻碍了那件事,师傅是不是准备把我们也牺牲了呢?”幽泉子轻声问道。
须菩提闭口不言,只淡淡地看着他。
其余的弟子一个个静静地望着须菩提。
潜心殿中的气氛早已僵到了极点。
……
人群中,北海龙王死死地捧着铜镜,险些背过气去。
……
凌霄宝殿外旗帜招展。
宏伟的广场上,天蓬沿着正中的过道一步一拐,艰难地走着。
走过千百次的路,这一次,也许是最难的一次吧。
两旁列阵的天兵天将皆静静地注视着。
哪吒一步步走在他的身旁:“你是有病吧?你想干嘛?你想找他理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