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四这忽然的一跪一哭,所有人都不由的面色微变,先前的诸般欢喜赞叹俱皆不见沉默起来。
魏壹也矜不住了,仰天长叹一声,翻身下马也要跪倒下去。唯有他才明白,自家四弟之所以跪,既是心伤手足之殇,更是一种兄长愧对兄弟的情感。
对于魏五几个兄弟来说,魏四是他们的四哥。这个四哥如今都跪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便更应该跪,因为他没能照顾好弟弟们。
对面正兴奋的奔过来的魏五见此情景,先是一愣,随后猛的面色大变,使劲勒停了坐骑,翻身下马撒腿往前迎来。
与此同时,身后队伍中又是三骑飞出,驰到近前也是纷纷落马,一同狂奔了起来,正是魏家兄弟其余的三个。
两边厢越来越近,终是魏五先一步赶到,抢在魏壹双膝落地前便一把扶住,惊声道:“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四哥,你快起来,究竟……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他口中急声问着,目光却在人群中扫视着,但却始终没看到二哥三哥的身影,一颗心顿时的直往下沉,手脚都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在兄弟八个中,最是机灵。这也是当时两下里分开时,为什么南边这一组交由他来带队的原因。
此刻忽然见到两位哥哥伤心欲绝的模样,甚至都要给他们这些弟弟跪下,心中便微微有些猜测了。此刻再没找到魏二魏三的身影,又哪里会想不到出了什么事儿?
他心中越想越慌,手忙脚乱的拉起魏壹,又返身去拉魏四,身后魏六、魏七、魏八也赶了过来,齐齐来劝。
魏五拉起魏四,眼见魏四血红着双眸,神情都有些癫狂,显然是没法好好说话了,便把目光看向了魏壹。
魏壹仰面向天,涕泗横流,哽咽道:“小五,做哥哥的对不住你们,你们二哥三哥……他们……去了……”
轰!
这句话便如当头一个闷雷,魏五身子一晃,精神都不由恍惚起来。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终是再也不复存在。
二哥三哥……没了?怎么会,怎么会没了呢?开玩笑的吧,这才不过半年光景啊,犹记得当初分兵时,二哥还拍着自己肩膀,谆谆告诫自己小心保重呢。
可如今,自己等人都好好的,那个一再叮咛自己保重的二哥,却偏偏没了。
没了,没了……二哥没了,三哥也没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这样?!
身边魏六、魏七、魏八的哭声忽然同时响起,显然是也知道了这个噩耗。和魏四几个抱作一团,跪坐在地,泣血锥心。
“啊——”魏五忽然仰天长叫起来,叫声满带着无尽的痛楚和愤懑,响遏云霄,持续不绝。震的附近树枝都在簌簌抖着,直如受伤的野兽嘶吼。
另一边,和魏五一起过来的蒙简一时搞不清状况,只得先和苏默见了礼,这才低声问了起来。
苏默满脸悲怆,苦涩的摇摇头没说话,只是轻声发出一声叹息。让蒙简自去先安排好士兵,自己转身向魏五走去。眼下这局面,最合适出面的人便只有他了,他也必须去面对。毕竟,魏二魏三之死,都是因为他的计策所累。
后面人群中,徐鹏举也是面色阴沉。作为主家,他虽然对魏二魏三之死并没太多悲痛,但终究还是有些感情的。尤其是从他出门以来,便都是八健卒一路陪着他护着他,相处久了又怎么可能没一点儿感触?
或许换在认识苏默之前,这种感触还至于让他感受这么深。因为这个时代,仆从终归只是仆从,死便死了,便如同家里打碎个碗碟一般。等阶的隔绝,形成整个社会都是这种认知的大环境,倒也怪不得他薄情。
但是自打和苏默相识以后,苏默虽从未开口说什么平等之类的话,但一举一动中,后世人根深蒂固的那种人人平等的概念,无时无刻不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身边人。
作为整日黏着苏默,对苏默这位老大极其崇拜的他来说,这种影响愈发深刻。便如此时对八健卒的感触,早已不知不觉中有了许多转变。
在他心中,八健卒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家仆,已然开始向同伴、袍泽,更或是兄弟的感觉靠拢。只不过这种转变,便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以至于此刻,他心中那种复杂的感觉,让他颇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默默的看着,但心中却似乎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酝酿,在翻腾,如同浮冰下的暗流一般,激荡湍急……
下一刻,当这种积压蓄积到了某个临界点后,他忽然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向后面跑去。两眼中满是冰冷酷寒的杀机,那四溢的杀气,使得他原本一张清秀的面孔,都微微透着几分狰狞。
他这忽然的举动,其他人都在关注前方魏家兄弟和苏默,并没有察觉。但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常豹常虎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两人对视一眼,常虎眼中露出询问之意,常豹微一转念,忽的面色一变,低呼一声:“不好!”说罢,顾不上跟大哥解释,撒腿便从后面追了上去。
常虎愕然,略一思索,对常熊常罴低声嘱咐了几句,便也急急跟了过去。
排成一溜儿的爬犁上,众蒙古俘虏互相挤做一堆,依靠着相互的体温取暖。最前面一个爬犁上,乌鲁斯博罗特孤零零的单独一个人躺着,两眼无神的望着头顶的蓝天。
与其他俘虏不同,他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毡毯,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暖洋洋的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但是偏偏他心中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