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了眼毫不知情的平伯,转而去后面的延寿居。
虞氏正在吃饭,听说小孙儿回来了,急忙扶着丫环的手,下了榻来。
梁二一路婆婆的喊着,跑了进来。
虞氏拉着他,上下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瘦了,”接着便絮叨边关伙食太差,需得好生补补。
梁二摸摸脸,呵呵的笑着随虞氏上榻。
虞氏又急忙命人再去做早饭,另外多加几个梁二爱吃的菜来。
梁二便陪着虞氏聊天。
待到饭好,他又捧场的吃了好些,还频频说香,又说,“还是婆婆这儿的饭好吃,怎么吃都不腻。”
虞氏笑眯着眼,给梁二布菜,又问梁帅和大孙子,得知两人都是好模好样,且过几天都要回来,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吃过饭,梁二转回自己的院子。
一早得到消息,候在院外,频频张望的淡彩和灵犀急忙迎上来。
“郎君,你可回来了。我和淡彩都等了一早上了,热水和热汤都备好了,郎君赶紧进屋吧,”灵犀嘴皮子快,手也利落,一边轻拍梁二身上的灰尘,一边笑吟吟道。
梁二由着她动作,面色淡淡的吩咐一旁的淡彩,“去打听下,昨天来访的司空郎君去哪儿下榻了。”
淡彩屈膝一礼,快步离开。
灵犀随梁二进门,拿了一早就备好的常服,搁在净房,又去提半桶烧开的水。
梁二宽了外衫进去,想要再脱,却见灵犀一反常态的没有动弹。
他转头去看。
灵犀整张脸泛红,神情扭捏的捏着衣角,好半晌才磕磕绊绊的道:“郎君,奴伺候你沐浴吧。”
“不用了,”梁二皱眉。
他洗澡从来都不喜旁人跟着,灵犀也是伺候几年了的,怎么还明知故犯!
灵犀步子挪蹭了下,小声道:“是,是夫人吩咐奴……”
她妩媚又娇羞的睨梁二,手指轻勾,系在胸口的丝绦将散未散,颤巍巍的,很是勾人。
梁二冷冷扫过,言简意赅:“出去。”
“郎君,”灵犀脸庞唰的一下子白了。
“滚,”梁二不耐烦的抬脚。
伺候梁二多年的灵犀明了,要再不识趣,那么接下来就不是骂了。
想想郎君可将几石大石轻易踢飞的力道,她眼眶发红的收拢微松衣襟,低着头,快步出去。
净室的门缓缓合拢,梁二将冒着氤氲热气的水倒进已盛了大半水的桶里,而后宽衣,跨坐进去。
略微有些烫的热水熨帖的洗刷着疲劳,梁二微微闭眼,躺靠在桶沿,脑中则在琢磨,待会儿该如何与柳福儿相见。
门外,淡彩轻扣几声门板,低声道:“郎君,城中几家好些的客舍都已派人去问,可都没有姓司空的下榻。”
梁二霍然睁眼,一下子从桶里起身。
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淡彩恭谨的立在门边。
片刻,梁二着着单衣跨步出来,“马上派人去城门口,”他话头一顿,道:“算了,我自己去吧。”
他三两下穿好衣裳,侧头见头发湿哒哒的,便用力一扭,将水分挤出,就要走。
淡彩从后面追来,拿着个布巾,道:“郎君,外面冷,不擦干些会得头风的。”
梁二扯过布巾,把发髻打散,随便擦了擦,觉得差不多了便甩给淡彩,一边挽发,一边往外去。
淡彩睨了眼碳炉上煨着的补汤,默默的端了下来。
收拾完满是水渍地面和凌乱扔着的衣裳,她又去净室。
待到收拾得差不多了,两眼红肿的灵犀遮掩的挪蹭过来。
淡彩瞟她一眼,把衣服递了过去。
灵犀接过,转身就走。
淡彩在她身后道:“看在你我几年相依的份上,给你个忠告,管好自己的心思,别想那些不属于你的。”
灵犀脚步一顿,目光凶狠的转过头。
却见淡彩眼底只有关切和诚恳,她顿时一梗,复又扭过头,倔强的哼了句,“不用你管,”便大步流星的走远。
城门口,梁二一路疾奔而来。
城门守吏沈二见有人策马奔驰,担心撞到正排队等着过卡的百姓,忙迎了上去。
梁二勒住缰绳,怒瞪守吏。
沈二看清来人,忙赔了个笑脸,手半点不含糊的拦在马前:“二郎君,这是有何急事?不知小人能否帮上一二。”
骏马歪头,似乎不屑他太过谄媚的模样,打了个响鼻。
热热的呼吸喷到脸上,沈二顿时被熏得一个倒仰。
梁二摸了摸下巴,道:“昨晚你可看到有辆马车出城?”
沈二往后退了半步,戒备的看了眼马匹,才道:“这里每日都有车子出入,不知二郎君所指的是哪辆?可有标识?”
梁二磨牙。
他要是知道,还这么问吗?
他捏着马鞭,道:“开中门,我要出去。”
沈二侧头跟同僚示意,又陪着笑道:“二郎君稍后,门这就打开。”
梁二扯了缰绳往门边去。
待到城门打开,他侧头道:“你叫什么?”
沈二一个激灵,心肝颤颤,后悔不是没有,却也只得强壮着胆子报上姓名。
梁二点头,道:“你,过两天来梁家寻我。”
能在看到他之后,还坚持拦在前面,虽然卑躬,却不忘自己的职责,并努力将事情化解。
这样的人做个守城小吏可有些屈才了。
梁二策马出城。
沈二遥望他背影,脑子里顷刻间闪过完蛋两字。
前些日子,关令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