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唐氏只要一天在你家,义妹就一天没有安定的感觉。”
“不论是为她,为孩子,她都不会再留在梁家。”
梁二眉眼微微一闪。
“当然了,也有其他原因。”
司空八郎道:“我听说,刘夫人曾说,去信询问过梁帅意见。”
梁二抬眼。
司空八郎扯了下嘴角,道:“显然,梁帅已经做出了选择。”
“或许以后再发生类似事情,你家人还会如此处置。”
梁二垂下脑袋,不语。
司空八郎道:“不然就算了吧,你和义妹的事就此打住,也免得你家里人为难。”
梁二呵了声,道:“他们为难,那我呢?”
他道:“我为唐家的烂摊子流血流汗,她却在后面害我妻儿。她发神经,凭什么要我妻离子散。”
司空八郎反问,“那你怎么办?杀了她?不管梁锟了?”
听着原话反问,梁二心头一梗,道:“我就让梁家没个儿子呗,看看他们是要我,还是要她。”
司空八郎微张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二咧嘴笑了笑,“这样不是很好,我和娘子以后安稳过日子,再不会有人为难她。”
“糊涂,”司空八郎道:“你知道这事若是传开了,旁人会说义妹什么?”
他道:“你爱怎么折腾,我不管,但我绝不能任由你把不孝不悌的罪名扣在义妹脑袋顶上。”
梁二道:“那你说怎么办。”
司空八郎道:“你是哑巴呀,不会说话吗?义妹不光救了汴州百姓的恩人,还帮了封节度使大忙,放着那么大一人情,你要等着下崽?”
梁二恍然,起身往外行去。
“哎,你先吃了饭。”
梁二抄起碟中的胡麻饼道:“这个就成。”
他几个大步就出了屋。
司空八郎紧跟着道:“我在这儿等着万二郎,有消息会传书与你的。”
梁二点头,叼着半块胡麻饼,直奔马厩。
一阵马蹄声后,地面扬起一缕尘土。
司空八郎轻吐口气,弯眼淡淡的笑。
不论梁帅如何考量,想把脓包捂在里面,让义妹一个人受着,那是想也别想。
而在河道里,柳福儿正与万家夫妻进行严肃的谈话。
她十分坚持要过去河的对岸,万二郎则道:“杨娘子,河对岸是淮南,那边每个阜头有兵士把守,你又没有过所,过去了只怕要麻烦。”
“无事,我自有办法,”柳福儿微笑。
万二娘子道:“杨娘子,便是过去那边,我们没有过去那边的过所,人家不会让我们停靠的。”
柳福儿道:“那就寻个荒僻的阜头,放下我们就是。”
万二和娘子对望一眼,只好往上游缓行,待来到淮南和山南的交界时,趁着夜色停在郊野的阜头。
下了船,柳福儿道:“回去之后,若有人问起我的行踪,照实说就是,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万二呆了呆,下意识的觉得不对。
他想要叫住柳福儿,但柳福儿已经拉着管娘子走了。
万二担心被人看到,忙荡船重回河道。
篷船很快行出老远,柳福儿侧头望了眼篷船上摇晃的灯光,转头问管娘子,“怕吗?”
“不怕,”管娘子紧了紧握着柳福儿的手,道:“姨姨也别怕,有我。”
柳福儿微笑,手摸着肚子,轻嗯了声。
两人缓步慢行了将近一夜,终于来到个偏僻的村子。
此时天色微明,村子里已经有人家的烟囱冒起白烟。
柳福儿让管娘子把自己的脸抹些黑灰,掩住几分丽容,这才进了村子。
立在最先升起白烟的人家门口,院里传来柳福儿这段时间以来为最熟悉的豆子味道。
随着她拍击门板,里面传来一娘子的招呼,没多会儿,门便开了。
一个两腮微红的小娘子打量两人,问:“你们找谁?”
柳福儿笑了笑,道:“我们是路过的,走了一夜,渴得紧,还请娘子给碗水喝。”
院里,有女声问,“二娘,谁呀?”
小娘子歪头答:“来喝水的。”
她顺势打开门。
院子边上的棚子里,齐娘子探出脑袋,见到柳福儿和管娘子,赶忙出来。
柳福儿行了一礼,道:“大娘子,我们赶了一夜的路,渴得厉害,不知可否方便给碗水?”
齐娘子答应着道:“水在井里,需得现打,倒是有正烧的豆浆。”
“也行,”柳福儿道:“给我来两碗。”
她从荷包里掏出两文钱,递过去。
齐娘子接过,歪头道:“还不赶紧舀两碗过来?”
二娘答应着去盛。
齐娘子请了柳福儿和管娘子做院里的木墩上。
柳福儿打量一圈,道:“敢问大娘子,这里距离最近的县有多远?”
齐娘子道:“不远,就七八里。”
柳福儿点头,道:“那离寿州有多远?”
齐娘子眨巴眨巴眼,问:“啥州?”
柳福儿被她反问的呆住。
齐娘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得最远的就是县里,再远了就不知道了。”
柳福儿点头,道:“都一样,我们也没出过远门。这不一出门就发懵,还迷了路了。”
齐娘子呵笑,总算寻了点面子。
二娘端了冒着热气的豆浆过来,道:“我加了糖霜,可甜了。”
柳福儿赶忙道谢,又捧场的喝了一口,点头道:“的确甜。”
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