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不太好吧,”柑香道。
娘子毕竟是要与徐家议亲的,这般抛头露面,只怕会被宁夫人不喜。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马颖起身,换了身寻常的半旧衣裳。
柑香忙将她头上华贵的鬓钗卸了几对,又别了两朵小巧的簪花。
马颖揽镜照了照,觉得尚可,才抄起帷帽戴好出门。
待到来到酒楼,柑香先下去准备去挑厢房。
不想才走到门口,便有一仆从过来道:“我家郎君想请马娘子一叙。”
柑香拧眉问:“你家郎君是谁?”
仆从看了眼车上略微拉开的车帘,笑道:“娘子过去一看便知。”
“哎,你,”柑香正要发怒,马颖叫住她,道:“不知郎君此时在哪儿?”
仆从抬手,道:“娘子请随我来。”
车帘微动,马颖从车里下来。
柑香赶忙上前,道:“娘子,此人来路不明,还是小心些为好。”
“无碍,”马颖看了眼四周,道:“这里人流涌动,他便是想要耍花样,也得敢啊。”
柑香动了动嘴角。
马颖已按住她,道:“再或者,你能解了江陵之危?”
柑香立刻不吭气了。
仆从走了两步,察觉人没跟来,便转头望来。
马颖微微一笑,提步上去。
柑香撅了下嘴,到底不敢真个不去。
仆从带着两人径直去了内院。
穿过一条条觑着的回廊,三人立在一环境清雅的小院跟前。
仆从一礼,道:“我家郎君就在里面候着,娘子请便。”
他恭谨的立在边上,再不动了。
马颖看他一眼,轻推了下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入目的是一片幽幽的绿。
风轻轻拂过,竹叶簌簌作响。
马颖抿了抿唇瓣,信步走进。
柑香赶忙上前两步,半护卫的紧随,两眼警惕的盯着周围。
穿过竹林,一条清浅的溪水横卧而过,其上架着一架弯拱小桥,从那儿过去是一座竹子搭成的屋舍。
因着内里层叠,又有帐幔随风轻扬,里面的情形倒是看不真切。
马颖立在那里片刻,忽然一声激昂的琴音破空而起。
马颖眉头轻蹙。
琴音拔到最高,突而转下,语调婉转,如女儿低诉,情人怯语。
马颖听了片刻,扬声道:“不知是那位琴道大家在此?”
琴音幽幽,忽而再变。
虽然还是如泣如诉,但在其中已挟裹起阵阵杀机。
且越来越急。
马颖终于没能按捺住,踏上拱桥,来到竹屋旁。
此时琴音虽急促,但在其中却隐含着沉稳,似乎胜券在握一般。
马颖立在那里,一直听到最后一声庄重威严的琴音之后,她屈膝一礼,道:“马氏见过大家。”
琴音袅袅,绕梁而终。
细微的咚咚声伴随着脚步渐渐走近。
轻薄的帷幔扬起又落定,显出已然走到近前之人。
看清来人面容,马颖微微眯了眯眼。
她佯作无事的站起身来,道:“装神弄鬼的,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杜家郎君。”
杜五轻挪了下拐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马娘子这变脸倒是快。刚才还一口一个大家,这会儿就成鬼神了。”
马颖无声嗤笑了下。
就他,还鬼神?
她转身要走。
杜五道:“马娘子这么急着走,可是想到救马郡守的良策了?”
“你,”马颖霍然转身,明媚的眸子狠狠瞪着他。
杜五很无所谓,还道:“马娘子果然明眸善睐,便是这般看人,也勾人得紧。”
马颖狠剜他一眼,别开头。
杜五呵笑道:“其实想要救郡守,也简单得很。”
“你有办法?”
马颖忙转眼看去。
杜五呵呵一笑,转身往里行去。
马颖错了下后槽牙,拧了下绣鞋,快步跟上。
穿过开阔的厅堂,杜五来到内室安坐。
马颖环顾一圈,见只有一个案几,便只得坐了过去。
杜五指了指案几上的小炉,道:“我想吃茶。”
马颖不耐烦,“你不会自己烹?”
杜五啊了声,慢悠悠添碳。
马颖身体微微前倾,道:“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杜五微笑,低头继续夹碳。
马颖看他动作慢如老妪,便抢过碳夹,三两下弄好。
杜五便去扯茶饼,动作依然慢吞吞。
马颖忍耐的吸了口气,道:“杜郎君且安坐,我来烹就好。”
杜五一挑眉毛轻轻一跳,得逞的浅笑着做好。
马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茶煮上,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杜五知道这已经是马颖的极限,便道:“其实很简单,只要马郡守使过来淮南小住,不就行了。”
“你让阿耶逃跑?”
马颖面色微变。
“别说得那么难听,”杜五轻笑一声,道:“这不是郡守最拿手的招数?”
“杜五,”马颖腾的一下跳起来。
杜五微微仰头,自下而上的看马颖,道:“马娘子果然国色天香,便是这般看,也很是动人。”
马颖狠狠瞪他,道:“你再看,信不信我让徐九剜了你的眼睛。”
“不信,”杜五呵笑一声,声音略提道:“想必马娘子还不知晓,昨日宁夫人已经向崔家下聘,请崔十二娘为徐家妇。”
“崔家,马娘子应该不陌生吧?”
杜五道:“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