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上,柳福儿便命王二给江陵和边关传信。
复州距离江陵不远,当天晚上谢大的回信便到了。
谢大一直和梁二互通有无,加上朱小郎的来信。
他对河东了解十分清楚。
得知梁帅并没有生命危险,柳福儿才稍微安心。
只是看到信的末尾,柳福儿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道:“赤槿,快去叫二郎来。”
赤槿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呆了下。
但见柳福儿急得脸都变了色,她忙奔去舱外。
王二一阵风一样的刮进来,道:“阿姐,怎么了?”
柳福儿这会儿已经缓和了一点,她努力平静的道:“你带着柳家军回城,我去趟河东。”
王二瞄了眼她微微哆嗦的手,道:“可是姐夫出事了?”
柳福儿摇头。
“那你这是,”王二有点搞不明白。
柳福儿闭了闭眼,终究没能忍住。
“他把康儿也带过去了,”她道:“汪家正在蠢蠢欲动,朝廷已经打算派兵围剿,这个时候,他竟然把康儿带去。”
柳福儿越说,越是气愤。
王二眼瞧着她脸越来越扭曲,吓得赶忙垂下眉眼,老实的道:“我这就去安排。”
他转过身,一溜烟的跑了。
柳福儿咬着牙,恨恨的捶了下榻几,引得桌上的小碗跟着一蹦。
赤槿忙上前,将碗挪开,轻扶她坐下,道:“娘子莫急。梁家军素来骁勇,汪家那些三脚猫怎么是对手?”
“再有不是还有汪三郎吗?”
柳福儿默了默,道:“先去金州吧。”
她道:“汪家起事,汪四郎再留在那儿就不合适了。”
赤槿答应着出门去。
柳福儿头痛的揉着太阳穴。
这个冤家,就会给她找事。
等去了河东,她肯定捏不死他。
赤槿很快回来,手里还端着盆冒着热气的木桶。
“娘子,泡泡脚再睡吧。”
柳福儿嗯了声,顺手扯了鞋袜。
赤槿将盆放在她脚边,帮她把里裤挽起,试了试水温,才撩了一点扫到柳福儿脚面。
见她面色如常,才把脚放入盆里。
温热的水将脚包围,暖意从脚底传遍全身。
柳福儿的情绪又好了些。
她拉了赤槿起来,道:“时辰不早了,你去歇了吧。”
赤槿本想坚持,就听柳福儿道:“帮我与仲六说一声,明天他跟着二郎一道回江陵。”
赤槿顿了下,转眼看柳福儿。
柳福儿微微的笑。
眼底一片了然。
赤槿的脸瞬时红了,她躲开柳福儿视线,道:“娘子,我不去。”
她还记得早前发过的誓言,虽然她并不排斥仲六,但一想到要离开柳福儿,她的心就开始发慌。
柳福儿摇头。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早年她需要汪氏开导才肯给梁二个机会,而今又轮到她做知心姐姐了。
她拉了赤槿坐下,道:“为何不去?”
赤槿拧着衣角,闷不吭气。
“因为我?”
柳福儿歪头问她。
半晌她道:“不是。”
“真的,”柳福儿追问:“那是为何?”
赤槿偷瞥柳福儿一眼,低声道:“娘子不是知道吗?”
“因为你阿耶?”
赤槿抿着嘴,微微点头。
柳福儿笑了。
“这世上你阿耶那样的人不少,可真心疼惜娘子的也不少。”
她道:“你看大兄,他待阿嫂就极好,还有常叔,他与孟婶几十年了,一直有商有量,从没红过脸。”
赤槿没有吭气,但面色有些迟疑。
柳福儿又道:“仲六的人品,我可以保证。”
“当然,”她道:“人生是你自己的,该怎么选择,你自己拿主意。”
“不论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娘子,”赤槿眼眶微红。
柳福儿拍拍她,收拾好自己,上了床榻。
赤槿将地面收拾好,端着水盆出去。
屋里变得安静下来。
柳福儿头枕着胳膊,仰望着头顶的床帐,脑中则在想着梁康。
照谢大所言,汪家截杀朱大郎,意图分裂唐皇最为倚重的两方势力。
现在来看,汪家已经成功了。
只是让柳福儿想不明的是唐皇。
汪家都已经要杀将过来,他不赶紧派兵拦截,是等着汪家冲过去,把他灭了吗?
柳福儿微微摇头,侧头吹了灯烛。
这会儿梁帅身体正弱,便是有心也无力讨贼。
一应事务皆由梁二做主。
以柳福儿的了解,自家这个,一旦混起来,天王老子都指使不动,何况是他早就心生不满的唐皇了。
一夜很快过去,当天色蒙蒙亮时,王二带着多半的柳家军上了另一条船。
两船与岔口分开,一个往西,一个向南。
赤槿早前交代时便告诉舵手,尽量将速度加快。
因此行了两天之后,船便来到峡州的卡口。
这里的卡口照比其他地方有些拥堵,瞭哨探察之后,命人回禀。
照当前的速度,排到他们少说也要两个时辰。
兵士问是否要亮明身份。
柳福儿摇头。
峡州襄州已然结盟,且他们对江陵并不友好。
便是亮了身份,八成也是没有用的。
大船跟着队伍一点点挪着。
时近正午,总算轮到他们过卡。
只是看到他们的过所之后,兵士摆手示意将船靠去另一边,而后带着几个人过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