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哗然。
在当下,一年的收入也就十匹布而已。
只提供个线索便能赚一季还多的收成,这好事上哪儿去寻啊。
公差环顾一圈,见没谁说出个所以然,便提步走了。
那娘子盯着公差的背影,面上露出些踟蹰。
有人留意道,便笑道:“怎滴,你知道那小郎君在何处?”
那娘子回神,忙扯了个笑,道:“我镇日大门不出的,能知道个啥。”
一旁,胖墩小郎接口,道:“才不是呢。”
娘子一把捂住他嘴,笑道:“是,除了出门寻你,你要不到处乱跑,你阿娘我才能真个省心。”
娘子拖着儿子进院,一把把门关上,道:“小豆子的事绝不能乱说。”
胖墩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娘子进去屋里,重新梳洗一番,又把凌乱的发髻重新簪好,这才出来。
胖墩看她,道:“阿娘,你要去哪儿?”
那娘子顿住脚步,道:“你乖乖在家,我去去就回。”
胖墩道:“我想吃巷子口王婆的蒸饼。”
那娘子咧了下嘴,道:“知道了,给你买。”
她斜了眼桌上剩下的汤饼,道:“把那个先吃干净了。”
胖墩欢喜的一咧嘴,颠颠坐去桌边,继续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另一边,听了大概的柳福儿抱着汪四郎一路小跑的回到阜头。
负责接应的汉子急忙上前,想要把汪四郎接过来。
不想汪四郎一扭脸,用力的抱紧柳福儿的脖子。
柳福儿这一路连气都没歇。
骤然被这么一勒,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城主,”汉子眼瞧着她往前栽,唬得面色大变。
柳福儿缓了口气,站定了,道:“没事。”
她急急喘了两口气,往搭板上去。
待到站到甲板上,她把汪四郎往下,摸着他小胳膊道:“你牵着我可好?”
汪四郎定定看她。
柳福儿道:“我把她揍成那样,她肯定会去报官,咱们得马上走,这样才能逃过。”
“可你现在这样,我不好说话,也不好做事,”她商量道:“我拉着你,你跟我,好不好?”
她把手伸到汪四郎跟前。
汪四郎看了看,终于松开手臂。
柳福儿这才站起来,道:“赤槿回来了吗?”
“还没有,”汉子道:“不过也快了。”
“派人去找,咱们这就走。”
汉子点头,急忙派人出去。
柳福儿喘了两口气,感觉胸口火烧一般的灼痛好了一点,才带着汪四郎回舱室。
安置他坐定,柳福儿去拿浆。
转眼见汪四郎已跟着过来。
见柳福儿看来,汪四郎赶忙放下揪着她衣襟的手,背过手小心翼翼的看她。
柳福儿的心顿时一阵一阵的痛。
之前汪四郎虽然粘人,但也乖巧可爱得紧。
柳福儿不由想起管静当年。
也是如此的患得患失,生怕一个转眼,自己就被抛弃了。
柳福儿忍了翻涌的情绪,努力露出个笑,摸着他的脑袋,道:“我本想着这儿离三郎不远,等以后他能抽出空看你。”
“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对不住。”
汪四郎咧了下嘴,露出个不太成功的笑。
柳福儿蹲下来,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掩饰她无法抑制的自责的泪花。
大船轻轻一晃,离开阜头。
赤槿从外面回来,见一声狼狈的汪四郎,微微怔愣了下,便道:“我去烧些水来。”
柳福儿叫住她,道:“先拿些吃食,要软乎好消化的。”
赤槿点头,快步往外走。
柳福儿转开脸,将泪痕抹干,露出一点笑,道:“我们先去洗手,好不好?”
汪四郎很乖巧,跟着她来到水盆边。
不用她动手,自己便洗的干干净净,并顺势端起水盆,要出去。
柳福儿拉住他,道:“不用,待会儿赤槿回来会做。”
她带着他坐到榻上,见汪四郎还不时望向水盆,便倒了杯甜水,道:“先润润嗓子。”
汪四郎抱着杯子,小心喝了口。
抬眼见柳福儿含笑望他。
大抵是甜味缓解了他的情绪,这一次他的笑容明显自然了许多。
柳福儿也跟着笑了。
门口,赤槿提着食盒过来。
柳福儿帮忙,将吃食摆上了桌,顺便盛了碗热腾腾的鱼羹,摆到汪四郎跟前,道:“来尝尝,这是厨下最拿手的绝活,我每次都要吃一大碗呢。”
说着,她拿出汪四郎握着的水杯,把调羹塞进他手里。
汪四郎咽了下口水,小小的舀了一勺。
抬眼见柳福儿看着他,便放到嘴里。
淡淡的鲜甜混杂在米香里,舌头一动,羹便往喉咙里滑去。
便是咽下,唇齿之间也还是留着那抹鲜味。
柳福儿问他,“好吃吧?”
汪四郎点头。
柳福儿笑道:“好吃也不能多吃。”
汪四郎眨巴下眼。
柳福儿笑道:“你的小肚子饿了好久,一下子吃到饱会撑坏的。”
“慢慢来,”她道:“这些东西以后你想吃,随时都能吃到,不急一时。”
汪四郎看着她,终于开口道:“你是说,我以后一直跟着你?”
柳福儿点头,道:“现在看来,是这样。”
“你兄长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忙,一时顾不到你。我那边都已上了正轨,你在那儿更好,也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