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到底与徐四关系不同,若咱们将粮食送去,万一她变卦,该如何?”
吴大道:“我以为,与其企盼旁人手下留情,不如努力强大自己。”
“如此方为长久之计。”
侯泰点头。
这话他认同,但这事需得徐徐图之。
现下,徐家可能已经做好准备反扑,他们却损兵折将,还丢了大半疆域,与莫说与徐家相较,便是照比早前吴家自己,实力也差上一截。
最好的办法便是跟吴家没有利害关系的柳氏结盟,以接触北面的威胁,进而专心对抗吉州。
侯泰再次重申自己想法,试图让吴大郎改变心意。
但显然,以他的影响力还不足以让吴大郎改变。
两人不欢而散。
待回到住所,侯泰思来想去,还是给吴节度使去信。
又两日,吴节度使回信,接受侯泰建议,并让他与柳福儿联系,建州则准备立刻筹措粮草送去。
侯泰大喜,拿着心去寻吴大郎,结果对上吴大郎的冷脸。
侯泰才说了个开头,便被吴大郎冷淡的怼了回去。
侯泰心里发堵,便索性自己办了。
柳福儿很快收到侯泰来信。
她拿着信,犹豫半天,最终回信。
婉拒了侯泰递来的橄榄枝,但也表明自己与他还是朋友,但其中不牵扯两方势力。
收到柳福儿来信时,侯泰正听哨探来报,徐四已带着两万大军开到南州百里之外。
看完信,侯泰轻轻叹了口气。
显然,柳福儿还在介怀早前破坏三家联盟一事。
侯泰揉了揉额际,前往军营。
既然柳氏不肯帮忙,那就只能硬抗。
只望那俘虏给出的消息准确,不然过些时日,只凭吴家这点兵力,怕敌不过徐家大军。
两日后,徐家军驻扎与赣水西岸,与南州城遥遥相对。
大军主帐内,程郎中绷着脸把碗从崔五郎手里夺回,道:“他这就是在寻死,你们既是他亲眷,怎滴也不劝劝。”
崔五苦笑。
若劝了能听,他就不是徐四了。
崔八是个爆皮性,听得程郎中这般,立时瞪起眼睛。
没等发作就被得了消息,急急赶来的崔三瞪住。
照比崔五,崔八更怯崔三。
程郎中端着药碗,气呼呼出去,继续熬药。
崔三瞟了眼崔八,成功阻了他出去的脚步,才转头道:“我知你怕吴家在南州和建州站稳,进而蚕食吉州。”
“只是这事便是急也不在一时,”他道:“大郎君不是已经动身,要来这里?不如等他到了,咱们在一同合计。”
徐四眉头浅皱。
一张口,便觉得嘴里舌头麻苦难当。
崔五忙递上蜜饯。
徐四含笑点头,捻了一颗,放入嘴中。
崖蜜淡淡的甜香迅速中和残留在嘴里的苦味。
他展开眉头,低声道:“吴家才刚占了两城,根基不稳,且其还分兵两路,建州那边防御尤其薄弱。”
“我在这里吸引侯泰,大兄已拿下越州,正好从那儿南下,进而将江南之地彻底蚕食。”
他道:“南州不过弹丸之地,又夹在洪州、吉州与饶州中间,若吴家据守于此,被并吞不过早晚的事。”
他说完,便细细的喘,额角重又冒出湿冷的汗。
崔五忙抓起帕子,给他擦拭。
崔三皱眉,道:“你再这般操心下去,只怕不等回去,你小命既要交代在这儿。”
徐四微微一笑,缓缓接过崔五手里的帕子,轻捏着将手里的湿汗擦掉,没有说话。
崔三叹气,示意崔五帮忙。
两人合力,将徐四放平。
崔八转着眼珠,等两兄长安置好徐四出门,忙跟上去道:“要不咱们想法把南州拿下来?”
崔三斜他,道:“怎么打?”
他道:“这些都是徐家的兵,若真有大批折损,徐大怪罪下来,要怎么办?”
崔八眨眼。
崔三道:“到时还不是四郎扛着?”
他道:“还是等一等再说吧。”
崔三郎一锤定音,崔八即便不甘,也只能作罢。
舱室内,徐四歇了半晌,知道兵士拿信前来通报,才醒转过来。
看完信,程郎中端了药来。
喝了药,他精神略微好些,便忙叫来崔八郎道:“大兄要带兵打婺州。”
“我给你八千兵士,屯扎与衞州,牵制其不得救援。”
崔八道:“我带那么些人走,你这里要如何办?”
他道:“衞州守备并没有多充足,不然我带五千吧。”
徐四摇头,道:“我这里你不用操心,你多带些人,带大兄打下婺州,便与他汇合南下。”
崔八郎眨了眨眼,徐四手伸到枕下,拿出印信道:“这个你拿着,若有事,便出示这个。”
崔八接过,见上面少了兽头,微讶了下。
要知道这东西就相当于徐家郎君的号令,便是半个也能做好些事情。
徐四看出他疑问,浅浅的笑道:“另一半在柳城主那里。”
崔八哦了声。
果然是莫逆之交,这东西都能送。
他将印信收好,出去调兵。
徐四闭了眼,安静的躺着。
半晌,他忽然低咳几声,一缕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大抵是感觉到腥味,他随手一拭。
低头一看,他面色微变。
门外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
徐四忙将嘴角擦干,并将帕子掖入枕下。
崔三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