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我们才烧了一点,就被你们灭了,”听得数目,刘二忽然叫了起来。
“这个,”葛大挑眉,略带嗤讽的看冯都尉。
上峰说话,小兵竟然想插嘴就插嘴。
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你给我闭嘴,”冯都尉瞧出葛大眼中意味,顿觉脸上滚烫,忙没好气的斥道。
刘二见他真的动了怒,忙垂下头。
冯都尉缓了口气,重又堆上笑脸,道:“小子胡闹,我在这儿替他们陪不是了。”
葛大呵呵的笑,不可置否的撇开眼。
冯都尉面颊微抽,心知不出点血,人肯定是弄不回来的。
他压低了声音,道:“前几年中原如何,柳城主也是知晓的。”
“去年几处又不太平,我们这边涌来好些流民,去年的收成好大一部分都消耗在他们身上。”
“你看这样好不好,”他微带恳求的道:“我这边有一百五十石粮,我愿分出一大半,以作补偿。”
“多少?”
葛大瞪大了眼,怪异的拔高调子,心里则在快速的盘算。
说实话,定下三百石时,他们本就想到会被砍价。
所以才派跟各色人都打过交道的葛大过来。
不过这冯都尉还挺大方,给出的价格超过葛大心里价位。
同时,他也在琢磨,莫不是他们抓来的人里有什么重要人物?
未免自家吃亏,葛大摆出怒色,冷冷哼了声,两只眼睛很是轻蔑瞟来。
冯都尉哪里知晓葛大肚子里花花肠子。
他是武人出身,除开排兵布阵,行事多是直来直去。
且此事又事关郡守家里,他不得不咬着牙,破财免灾。
葛大却从他一瞬的表情变化,瞧出端倪。
他直接号令兵士押着人回去。
刘二被动的被拖走,他急忙忙挣扎,并道:“都尉救我。”
“这位大人,且慢些,有事咱们慢谈嘛,”其后,兵士们都被声音吸引了目光。
冯都尉不得不开口唤住葛大。
葛大转头,朝他假假一笑,道:“不必谈,三百石,少一粒我都敢担保你带不走人。”
他一挥手,兵士们迅速的把刘二往河岸拖。
守在营门口的兵士急急往前冲。
葛大冷笑,道:“冯都尉是打算开战吗?”
他手指一捏,放在嘴边,打了个呼哨。
河对岸,立时传来一阵喧嚣,兵士们集结着冲出大营。
“站住,”冯都尉猛地喝住自家兵士,同时朝葛大露了个笑脸,道:“咱们两家细算起来都是一个阵营的,有话好好说就是,何必大动兵戈。”
葛大皮笑肉不笑的呵了声,示意兵士继续拖人。
他朝冯都尉拱了拱手,转头走了。
冯都尉冷冷看着几人背影,带着薄茧的拳头缓缓握紧。
背后,几个与他亲近些的什长聚拢过来,道:“都尉,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放能怎么办?”
冯都尉目光闪烁,眯着眼看对岸被阳光折射过来的光芒。
“去把事情禀告郡守,”他斜眼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什长。
什长领命,奔马棚,牵了马直奔城里。
傍晚,什长归来,直接来寻冯都尉。
“怎么样了?”
冯都尉一见面便问。
“郡守说,都尉斟酌着办就是,只一条,务必要保住孙三郎的性命。”
冯都尉叹了口气。
柳氏那方态度强硬,不给粮就不放人。
若是动手,怕是没等开战,孙三就已一命归西了。
他搓着手指,半晌道:“去找人搬粮。”
“都尉,”什长低唤了声。
他们带来的粮草也就三百多石,给了柳氏,他们就什么也不剩了。
“还不快去,”冯都尉看他一眼,暴躁低吼。
什长唬了一跳,急忙去后边营帐寻军需官。
冯都尉用力捶了下案几,牙齿用力的错了错,面颊青筋急促暴跳。
好半晌之后,他情绪稍微平缓了些,才叫人去对面传话。
这一次是山小郎接待。
听说对面终于给粮,他呵呵一笑,转头就把消息告诉柳福儿。
“还挺痛快,”柳福儿笑道。
山小郎道:“咱们抓来的人里,有个是郡守夫人的侄儿。”
“没有他,他们估计才不肯花这价钱来赎人。”
柳福儿点头,道:“让兄弟们搬粮,清点清楚,就把人放了吧。”
“哦,”山小郎答得心不甘情不愿。
“怎么了?”
柳福儿看他。
“就这么把人放了?”
山小郎纠结着脸,有些滑稽。
“是啊,”柳福儿被他的模样逗得笑了。
“要言而有信,”她笑完,柔声教导。
山小郎快速眨巴了下眼,肃着脸拱手道:“知道了。”
柳福儿微笑点头,道:“送完人,别多话,回来打点一下,准备回去。”
“啊,”山小郎顿住已经往外的脚,道:“这就走?”
“不走作甚?”
柳福儿笑道:“都把人家粮草掏空了,再不走,保不齐就真得撕破脸了。”
“可是邠州那边,”山小郎想起早前的那封信,有些疑惑。
“回信了,”柳福儿道:“大局已定,也该他们活动活动了。”
山小郎似懂非懂。
柳福儿已低头收拾案几。
山小郎搔搔头皮,快步出去。
水岸边,冯都尉遥望对岸。
兵士们来来回回,很快将粮草搬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