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距离岭南治所两百里之外的大帐里。
梁二正握着柳福儿来信,嘴巴恨不能咧到耳朵根。
郑三过来请示军务,说了半晌,也没能得个回音。
他抬起眼,正对上梁二的呆相。
郑三无语,“都尉,你到底听没听?”
梁二斜眼,道:“听着呢,瞧你那什么眼神?要妒忌就让你家里的给你写去。”
郑三呵了声。
他每月都有家信来的好吗?
谁稀罕这一年半载才有一封的信啊。
更别说大郎还只谈公事,不提其他。
郑三拿眼角夹了下梁二,道:“都尉,大军已集结完毕,依照早前计划,是该明天启程的。”
“哦,这个啊,“梁二摩挲着下巴,盯着信。
半晌他道:“给我拿地图。”
郑三转去边上的高大书架,报出厚重的地图,将其摊在案几上。
梁二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在上面来回徘徊。
郑三立在一旁,从中午等到星子密布。
终于,梁二开口。
“再休整一日,后天动身。”
郑三领命,阔步出门。
梁二轻点了点贺州,低声道:“也罢,若这般能让她消气也是好的。”
他来到书架上,翻出贺州的手绘地图,挑亮灯烛。
待到出发之日,梁二身披重甲来到高台。
点兵之后,他带着大军往西而行。
岭南治所,一早得了消息的刘家集结重兵,准备好各式守城辎重,严阵以待。
不想连等五日,也不见探子报信。
刘家主诧异,派人去细探,才知大帐早已人去楼空。
他急急带着人赶去。
要说他跟前也有能人。
只转了几圈,便看出端倪。
听到回禀,刘家主顿时两眼发黑。
要说梁二也是狡猾。
他走,却不是都撤,还留了一个旅在此,佯作驻扎。
直到被发现的前夜,驻守的旅帅带着人去追大军,这才被刘家哨探发现不对。
想想,一个不足千人的旅,却可以弄成几万样子,还哄得几波哨探一愣一愣,刘家家主怎能不气急。
“几万人,”他向身后瞪眼,“都到哪儿去了?”
众人皆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莫不成他们都化作瘴气,消失不见了?”
刘家主怒吼。
众人缩着肩膀,恨不能原地消失。
而此时,梁家军正在山林里穿梭。
在越过一道山梁之后,大军原地休息。
郑三挪到梁二跟前,道:“都尉,你给句准话,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梁二斜他。
“少跟我装糊涂,都走到这儿了,你还能不知道我的打算?”
郑三嘿嘿的笑,道:“我就是奇怪,你不是一直想拿下刘家老巢,怎滴突然改变主意了?”
“娘子说,咱们准备这么长时间,刘家肯定得着信了,与其针锋相对,不如攻其不备。”
说到这个,梁二眉头舒展,嘴角挂笑。
郑三点头。
得了,不用说。
他全明白了。
能让梁二这样的,除开柳福儿,没别人。
短暂的休息之后,大军继续进发。
梁家常年四处征战,不论山地平地,皆不在话下。
四月将过,柳福儿收到捷报。
贺州被梁二攻陷,并沿漓水而上,直取临桂。
捷报上有日期,柳福儿略一估算,便算出,这会儿梁二应该已经在临桂境内。
没准已经跟其交上火了。
柳福儿叹了口气,赶忙寻来吕三郎。
“我记得,你手底下有一批精通水性的。”
吕三郎笑道:“也不算精通,不过是比寻常的会水的略好些。”
柳福儿道:“你立刻把人集结,今晚便出发,赶去永州。”
“谢长史在那里,你听从他调遣便是。”
柳福儿说得快而急。
吕三郎听出不同寻常,赶忙领命去了。
柳福儿揉了揉眉心,叫了书吏,让他立刻准备溺水脱力之后,需要服下的药物,跟着吕三郎的船一并带过去。
书吏一脸迷糊,却不敢耽搁。
当晚,船队驶出。
柳福儿的心才算略微安定。
回到府里,老常来禀。
两兄弟的婚事眼见着就近了,因着是兄弟,又是柳福儿保媒,两人便想把日子定在同一天。
柳福儿这会儿脑子还有点乱,闻言只道:“那日我会去。”
“不过主持婚礼,我可不在行,需得旁人来做。”
“这个好说,我来就是,”老常笑着应道。
柳福儿嘴角微扯,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悠悠便是月余。
六月初,两兄弟成亲。
当天,柳福儿一身正装来到两兄弟家。
她过去的时间正是两兄弟迎亲回来。
屋里院里,已聚了满满当当的人。
柳福儿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不妥。
未免旁人两兄弟的本事,她留在车里,只让老常过去主持,并道:“待会儿,拜了堂,我便回去了。”
“让他们明日去府里谢恩。”
老常明了,她只是要改在府里相见。
两兄弟是从荆南跟来的老人,成亲了,定是要来谢恩的。
这也是他们这些荆南过来的人的惯例。
老常很快进去,没多会儿便传出他拉长了调子的吟唱。
柳福儿立在那儿听了片刻,才命车夫离开。
翌日,兄弟两携妻室入府。
柳福儿一早就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