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的其中一间书房之中。
徐大面色沉沉的望着下方。
其左手边,卢幕僚捻着胡子,看着对面的字画,很是淡定。
对面,白胖的巴幕僚抱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两位,”良久,徐大没能忍住,终究还是开口。
“如今这种情况,两位可有什么良策?”
“这个,”感觉到徐大灼灼目光,巴幕僚搁了杯盏。
“某以为,泗水之地不过一时得失,便是边关那里也不是多要紧。”
“当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徐家这块金字招牌。”
徐大微微侧目,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巴幕僚瞄了眼卢幕僚,清了清嗓子。
“蛮人无道无义,根本不可信,此番背离反咬,不过是他们的本性而已。”
“吾徐家确实一块流传久远的招牌,岂可因此等瓦砾蒙尘?”
卢幕僚捋着胡子的手一顿。
勾连蛮人的提议,是他提的。
他当时的意图便是绝了梁家向泗水援兵。
最好可以破了边关,杀入中原腹地。
那么堵在泗水河畔的梁家军,有八成可能分兵北上。
现在看来,他的打算并没有问题。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群蛮子如此没用。
竟然连城门都没攻破,就被撵回去了。
卢幕僚斜斜挑眼,睨意图挑拨的巴幕僚。
那群茹毛饮血的玩意儿的死活,从不在他考量之中。
至于边关,这里离那儿老远,自有旁人操心。
徐大目光闪烁的扫了眼卢幕僚。
卢幕僚理了理袖管,淡声道:“郎君放心。当初与其联系时,我便防着这点。”
“所有事情全部以口相传,并没留下只言片语。”
“且两日前,与其联络的那人突发急症去了,我已派人将其安置,绝无人能够寻到。”
徐大轻轻吐了口气,赞许的笑了。
还是卢先生想得周全。
是他太过急躁了。
巴幕僚眉头皱了皱,又立马松开。
“那就这么回了?”
“那群人可不讲什么,万一真要说些不该说的。闹开来,便是没有证据,也会引发一阵蜚语。”
卢幕僚淡淡的道:“他们要的不过是些钱粮,便是与了也无妨。“
“不过便是与,也不能这么轻易。”
他声音平冷,眼神冷酷,“东西的多寡需以攻破城池为凭依。”
徐大目光闪烁,嘴角上翘。
“卢先生是要故技重施?”
巴幕僚讥讽的勾起嘴角。
“先生莫不是忘了?咱们的物什可跟别处不同,若是留到那边,要被有心人提出来做文章,可就说不清了。”
“那就换成其他地方的。”
卢先生直接打断,转头道:“我收到消息,库木族头领已经死了。”
“其他三族正在瓜分其领地牲畜人口。”
“这种瓜分,从来不会均衡。”
“我等不妨利用这点,先诱之以利,让其效力。”
“待其成事,再利用其中矛盾……”
卢幕僚淡淡一笑,“如此,与我们有利无害。”
“妙啊,”徐大赞叹。
先利用契丹把梁家和北边彻底搅乱。
等到徐家拿下中原,再分而划之。
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兵不血刃的把北地拿下。
“先生果然大才,”徐大笑眯着眼,连连点头。
耳听得徐大如此不加掩饰的夸赞,巴幕僚心里顿生一股恶气。
但他素来惯于掩饰。
他重又摸上有些凉的茶盏,继续低头抿。
卢幕僚讥讽的瞟他一眼,笑着朝徐大点头示意,道:“再有梁家那里,即便梁帅没有动静,却也不能放松。”
“夫人那边,还请郎君多多上心。”
“这个我知晓,”徐大点头,脑中幻想着卢幕僚勾勒的情形。
想到那般之后,自己所能谋得的好处,他手指不自觉的搓了搓。
巴幕僚一直以余光瞄着徐大,见他如此,心里顿生危机。
三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方各自散了。
徐大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才转去隔壁正院,将商议之事告知。
徐家主抿起嘴,半晌叹了口气。
“也罢,就按着你意思去办吧。”
徐大瞄着一脸阴沉的父亲,斟酌道:“这般行事也是无奈之举,待到大事落定,儿定想法子再行补偿,便是以后也会优待北地。”
徐家主看了眼儿子,点头道:“你有心了。”
徐大浅浅笑了笑,拱手退出去。
走上游廊,他脚步微微放缓,转而穿过穿堂去后院。
守门丫鬟远远瞄见,急忙入内禀告。
宁氏正在念经,听了回报,她皱了皱眉,微微抬手。
丫鬟赶忙扶她从蒲团上起来,去正厅。
徐大已经进了门,才站定就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气。
这味道,从打小弟亡故之后,便开始有了。
他皱了皱眉,才刚酝酿起的慕濡瞬时散了许多。
宁氏从隔间出来,见他拧着眉,便道:“怎么了?”
她缓步落到正位,眉色淡淡的望来。
“也没什么,”徐大笑了笑,道:“就是有些日子没给阿娘请安了,便过来看看。”
宁氏定定看他。
“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怎会不知你?”
“有什么事,直说,别跟这儿绕来绕去的。”
徐大心里顿时生出一阵腻歪。
瞧她这话说的。
就好像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