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接连不断的传来兵士的哀嚎。
田都尉收回发散开来的思绪,急急号令兵士躲去船舷特制的豁口。
兵士此时就如不无可避的困兽,听到田都尉喝令,便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奔了过去。
其后传来木头被强力切开的声音。
兵士们背脊一阵发凉,忙缩着脑袋,偎蹭着贴紧船舷。
这一刻,他们都恨自己平日吃得太多,长了太多的闲肉,碍得他们嵌进勉强能抵挡一二的船舷里。
田都尉握着长枪,躬着身,跌至船舷边。
说也是巧,就在他躲好的瞬间,尖锥般的长枪忽的没有了。
他急喘一口气,撑起身体,从船舷边缘,特地开出来,便宜射箭的洞口望去。
河岸边,水草葱郁,放眼望去,全是慢慢的绿。
风轻柔拂过,水面扬起层层涟漪,点点水汽挟裹在风中吹来,让人额头一真发凉。
甲板上,鲜血四处横流。
淡淡的铁锈味道随着风四散。
“把投石机装上,”田都尉压低了嗓子交代。
在一轮急攻之后,这样诡异的安静尤为让人不安。
兵士颤着嗓子道是,与同伴膝行着往就近的舱室。
舱室门边已被死去的同伴堵死。
两人小心的将人拖开,才要进去,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声响。
一人莫名生出警兆。
他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看到箭矢袭来。
他急急伏低,却还是慢了一步。
田都尉眼睁睁看着两人倒地,恨得咬牙。
他喝令兵士还击,又招呼距离不远的两兵士。
“你们去。”
两兵士面色顿时一白,但他们又不敢违逆,正好更加小心的匍匐着过去。
“速度快点,”田都尉皱着眉头,看两人形如同龟爬,不由怒声喝道。
两兵士唬了一跳,再不敢耽搁,忙撑起身体,翻越同僚。
只是不等他们再行动作,便再有箭矢射来。
其中一人唔了声,颓然到底。
鲜血从他背脊上的伤口快速涌出。
另一人惊恐的看着快速向他漫来的血迹,惊恐的手脚并用,急急往里爬。
田都尉恼恨的抓起一旁失去兵士的弓弩,搭上孔洞。
向岸上发射过去。
周小六伏低几分,躲过从头上飞过的箭矢,低骂了句,转头道:“再加把劲头,起码留下两条船才行。”
一旁,正搭弓远射的兵士领命,背上弓,顺着挖出的壕沟,去寻章旅帅。
只几息,箭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
其中几道黝黑的尖锥再次发射。
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的方向不在上,而在下。
眼瞧着贴近水的船板被生生打出几个大洞,周小六满意的眯了眯眼,转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待会儿给老子玩命的砍。”
兵士们眼带精光,满脸兴奋的低应。
周小六环顾一圈,满意的重又趴好。
吃了水之后,战船行速越发的慢。
周小六盘算着两者之间的距离,等着田都尉下一步动作。
兵士很快将船舱进水的消息告知田都尉。
田都尉连想都没想,便道:“立刻停船,后撤。”
“让后面的船接应。”
兵士领命,才要跑,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跪下来,四肢着地,快速爬行。
竟然害怕至此。
田都尉眉头拧起。
皱纹之深足可夹起苍蝇。
船很快停下,并快速调整着阵型。
周小六轻笑一声,侧头示意。
兵士立刻猫腰,奔去章旅帅处。
很快的,章旅帅收起手弩,猫腰快奔。
战船很快架设起宽大的搭板。
负责接应的船只旁,有兵士手持盾牌立在搭板两侧,以作接应。
章旅帅眯着眼,阻了打算扣动扳机的同僚,看着徐家兵士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不可置信的狂奔过去。
兵士不解的看着上级。
“别急。”
章旅帅嘴角挂笑,手轻轻摩挲着手弩扳机。
很快的,有一人被人簇拥着过来。
章旅帅微微伏低,眼睛紧盯正中。
就在那群人将要经过他这个位置的最佳角度时,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其后,黝黑的尖锥直直射了过去。
“当心,”徐家军里,也不乏眼神好用的。
尖锥才一出现,便有人立刻发现。
人群忽的骚动着停了片刻。
负责接应的兵士急忙围成一圈,将正中之人保护起来。
铁盾加上人肉盾牌,这样的做法在当下最安全的办法。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就慢了些下来。
尖锥如一根尖细的竹签,扎进团成一团的肉里,并带着惯性,将肉串跌入水中。
章旅帅低低一笑,扣动扳机。
一枝远比其他人都要短小的小箭破空而出。
脚下,同僚们无力的挣扎着往水下沉去。
其上,护卫田都尉的兵士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手持盾牌再次围拢。
只是,没等他们将包围圈合拢,田都尉便捂着胸口,无力的倒下。
“都尉,”距离最近的兵士急忙扶他。
田都尉抬眼,口中鲜血如脚下的水流,奔涌而出。
人也在瞬间不省人事。
章旅帅收了手弩,瞄了眼搭板上的乱子,道:“走吧,没咱们的事了。”
一旁,留守半天,却连半点用场也没派上的兵士眨巴了下眼。
所以他留在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章旅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