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福儿用力吸气,再吐气,再吸。
“这两天,你出城,立刻通知他们,让人接应。”
“现在太早了,”谢大道。
“晚了你小命就要不保了,”柳福儿忽的伏低,与谢大近得呼吸几乎都要交缠一处。
谢大急急往后仰。
“你别玩了,你不止是谢家郎君,你还是十娘的郎君,是你孩儿的阿耶。”
柳福儿低声道。
“便是没忘,我才要如此,”他道:“这世道已经乱了太久了。”
“我不想,她以后的日子还要经历我经历过的。”
“不会的,”柳福儿默了默,道:“她有你,有阿娘,还有我和司空家。“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谢大盯着她,道:“当然一种情况除外。”
“我不行的,”柳福儿低声道:“你是知道我惫懒的性子的。”
“若要我日复一日的与那些枯燥玩意儿打交道,不是我疯,就是我把所有人整疯。”
柳福儿声音低低,带着丝不确定和怯意。
这样的她,让谢大很不习惯。
“那就都疯了就是,”谢大微微的笑,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柳福儿看着他,叹气。
谢大笑意渐渐加深。
“船老大已经去打探了,我时间不多了,”他起身。
柳福儿沉默的转眸看他。
她知道,他决心已定。
她拦不下他,就只能尽量配合,尽量保住他的命。
翌日,谢大一声短打,将要出门。
柳福儿问,“若他在你不在时动作,该如何?”
谢大明了她问的是谁,答:“不必理会,船主不动,咱们就不动。”
柳福儿眼眸微闪。
明了他是打算让船主顶在前面。
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但也只是一丝。
只片刻,就被她强行压下。
待到日头高起,她挎着篮子,去街市买菜和粮。
而后,就好似看光景一般的绕去西城。
左看看,右瞧瞧的转悠一圈,回来院子。
如寻常妇人一般,做饭洗衣,拾掇院子。
如此过了两天。
第三天时,当她经过以玉雕摆件最为称道的富荣楼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高声吵杂。
周围,经过的路人皆往楼上张望。
柳福儿也跟大家一样,好奇的仰起头。
半开的槅扇边,一面庞白皙的男子满脸怒色的指责着。
下首不时传来叠声的赔罪声。
有人不明所以,直问出了何事。
有眼明知事的忙示意其莫要如此大声。
见楼上那人并未留意,才小声解释。
“那可是刘家大管家的郎君。”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噤若寒蝉。
柳福儿转眸,看不必多说,就急忙四散开的人群,再抬眼看了看楼上,跟着人群走开。
心里则想,谢大所言之人,确实有些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就传到冯小郎的耳朵里了。
第二天傍晚,谢大风尘仆仆过来。
等他盥洗之后,柳福儿将所看情景讲与他。
“看来是上钩了。”
“不急,”谢大微笑,“过几天时机才好。”
柳福儿笑了笑。
上赶着肯定不是买卖。
只有百般的苦求不得之后,才知其贵重和难得。
吃完饭,谢大道:“城外那边,我打算去看看。”
柳福儿嗯了声,道:“顺便把狗蛋母子接来转转。”
谢大笑着应是,收拾碗筷。
柳福儿斜他一眼,忽的起身回去屋里。
谢大看她背影,忽的摇头失笑。
看来他的屡次擅作主张,已经让她生出不满了。
只是,这事时间也拖得确实有些长了。
梁二那边实在拖不得。
他得赶紧把关系搭上才行。
谢大收起笑意,思忖起来。
第二天,谢大出门接人,柳福儿则去买菜肉等物回来。
没多会儿,谢大就带着狗蛋母子进门。
柳福儿正在打水,见两人,忙扯着绳子,想把桶子拽上来。
“我来,”谢大两三步跑到跟前,几下把木桶拉上来。
狗蛋阿娘笑呵呵把提着的滕篓递过来。
“来得急,什么都没备,就带了点家里鸭鹅下的蛋。”
柳福儿弯着眼笑,屈膝见礼。
狗蛋阿娘笑着端量片刻,道:“城里的郎中就是好,这才几天,你这气色就好了不少。”
柳福儿呵呵。
木桶自身就不轻,加上水的重量,其分量可想而知。
刚才她一连打了好几桶水,运动量可算不小。
加上脸上还蒙着个东西,即便很薄,可也终究不是自己的皮。
平日觉得没什么,但是运动之后,就觉得又闷又热。
脸上红晕太过,也就透了出来。
谢大把桶搁好,顺势拿过藤篓,道:“还不请婶娘进去屋里说话。”
柳福儿做出恍然模样,赶忙请两人进屋。
谢大搁好鸭蛋,端着甜浆进来。
柳福儿赶紧端上才刚洗好的果子糖块。
几人坐着说了会儿话,狗蛋阿娘便张罗着做饭。
柳福儿也知道,自己那两把刷子,根本拿不上台面。
好在狗蛋阿娘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上手。
柳福儿便跟在她边上,打下手。
可就是这样,也被嫌弃。
没切几下,就被撵了出来。
谢大正和狗蛋在院子里说话,见柳福儿出来,他忙扭过头,佯作未见。
狗蛋却是个直性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