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不过他深知形势没人强的道理,只能按捺住,道:“听说杜五不放心我的安危,我想让谷大过去,让他知道我近况如何。”
梁二挑眉,道:“来人,找个船员把谷大送去。”
谷大侧头看徐九。
徐九微微摆手,和颜悦色的道:“帮我跟杜五说,我知他辛劳,回去定会为他请功。”
谷大边走便喏喏应声,没走三五步都回头望一望。
梁二瞧他这么黏糊,有些不耐烦了。
柳福儿忙按住他,柔声道:“我等只是暂留郎君,只要杜郎君合作,最晚后日便会放郎君归去。”
“你听到了,”徐九回了句,目光严厉的瞪着谷大。
谷大再不敢耽搁,快步随骑兵走了。
另一候在门口的骑兵知趣离开,梁二这时才道:“你养得狗还挺黏人,就是不太听话。”
徐九脸顿时一黑。
柳福儿忙拐了梁二一下,笑吟吟的道:“徐郎君,如果没有意外,后日便是你我分别之时。”
她拉了梁二出门,道:“郎君可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一并收拾妥当,若是落下什么,可就未必能再找回了。”
舱门随即轻轻扣上,徐九轻轻摸摸已经空了的腰际,抿了抿嘴。
货船和楼船缓缓前行,柳福儿转脸望灿烂得有些过分的阳光,感慨这几天天公实在太过作美,竟然没下半滴雨。
这厢,杜五接了谷大,便立在船头遥望,待到船彻底消失,便道:“还不继续跟着。”
“杜郎君不可啊,”谷大赶忙阻拦。
杜五冷睨他,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谷大忙拱手垂眸,退后一步。
杜五冷哼,正要号令行船,余光瞄见身后有船过来。
“戒备,”他冷声一喝,并按住腰际的佩刀。
小舟极快驶到近前,位于后面的急行舟将人拦下,后来回禀,是早前去新繁探察的人回来了。
杜五松了紧绷着的神经,道:“让他过来。”
小舟极快划至跟前,护卫起身回禀,道:“据一众郎君以及元白居士说,在郎君的楼船消失之前,他们全都不曾察觉半点异样。”
杜五面容冷冷,道:“那些出入频繁的仆从也查问了?”
护卫点头,道:“也不曾有人看到生人。”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是飞过去的?”
杜五用力磨后槽牙,还不肯放弃。
谷大冷眼瞧他只顾追凶,没有半点关心徐九安危的意思,心里不由盘算开来。
他与杜五不同,郎君有事,杜五可以靠着家族,逃脱罪责,他的身家性命却都要靠郎君维系,若主母怪罪,别说是他,就连一家老小也都要丢掉性命。
谷大捏了捏袖口,下了决心。
待到杜五喝令开船时,他深吸口气,道:“杜郎君,便是越谕,奴也还是要说。临来前,郎君亲口授命奴,莫追莫赶,静待两日,方可前行。”
谷大说着,又深揖一礼,道:“郎君还说,若杜郎君心急,不妨转到去别处筹措粮食。”
杜五深吸口气,大声喝道:“若我执意要追呢?”
谷大颤颤的从袖中取出兽头印章,平平的摊在掌心,平举在头上。
杜五只看一眼,就认出那是徐九的印信,徐九从来都是不离身的。
其他护卫同样也认出,悄悄的缩回握着船桨的手。
杜五抿了抿嘴,道:“行,既然郎君有话,那我就去新繁筹粮,这船留给你接应郎君可好?”
谷大喏喏,只盼他赶紧离开,好早些时候接徐九归来。
杜五看出他的意思,气得气血上涌。
他招来另外一艘急行舟,跨步过去,没能站稳便道:“去新繁。”
护卫看了眼谷大,见他没有吭气,便划舟而行。
谷大又示意另外两个急行舟跟上,半是监视,半是听差。
待到杜五走远,他才带着余下两舟人遥望空空的水面,轻叹了口气,道:“就近找个阜头停下,明天再往前去。”
护卫领命,带船往旁边一条小岔口拐去。
而在宽阔河道行驶的楼船里,柳福儿道:“前面寻个荒僻无人的阜头,让那些郎君下船吧。”
梁二道:“这会儿就放人?”
说话时,他看了眼门口的骑兵,示意去叫郑三过来。
柳福儿回他:“现在正好,再晚,那些人的家人没准就闹开了,到时引起注意,反而不好。”
她道:“谷大与那些人都没见过吧?”
“没有,郑三把谷大关船尾,那些人在船头,根本碰不到面,”梁二笑回。
“那就好,”柳福儿道。
那些郎君身处的家族并不是很大,只要时间差恰当,徐家人便是追根究底,也来不及了,只要司空八郎一早离开蜀地,便是他徐九和杜五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去司空家的族里或是汴州吧。
时近傍晚,楼船近乎轻飘的靠在阜头,一串蓬头垢面的男子被暴力驱赶下船。
当站在结实冰冷的石阶上,男子们转头回望。
楼船以无声无息的离阜远去。
柳福儿立在船头,望着河道不远的层峦叠嶂,听着下面传来阵阵的雀跃高呼,微微一笑。
月升月落,很快又是一天,
柳福儿盘算着路程,也计算自己的归期。
如今,粮已顺利拿到,只要把徐九这一关完美收官,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只是她没有过所,又不认识路,想要回去山坳,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