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唐氏,徐大表情一变。
他叫来卢幕僚,将唐氏所求以及自己担忧讲了。
又道:“不然就让她彻底闭嘴。”
“不可,”卢幕僚道:“梁家如今已没几日,将来,我们的对手是朱家。”
“朱家不比梁家的武力,但他有唐皇支持,据说当今的太子对朱宕三子很是亲近。”
卢幕僚道:“此女身系皇族血脉,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徐大拧着眉头。
卢幕僚所言,他不是不知。
只是想到唐氏的野心,就跟个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炮仗,他这心就不安稳。
他一直谨记徐家主当初与他所言。
徐家这块金字牌匾绝不能染尘。
卢幕僚捋着胡子,见他愁眉不展,便道:“若郎君不想见她,也好办。”
“送她去淮南。”
他道:“郎君不是在城外不是还有个别院?”
“那里景致极好,不如请她去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徐大眯了眯眼。
早前为了建山修景,工匠们是挖通了水道,引水过去的。
景致确实不错,不过水也的确是深。
便是处理什么,也便宜得紧。
“这事还请先生帮忙安排。”
卢幕僚起身,拱手退去外面。
徐大轻轻吐了口气。
若唐氏识趣,他其实也不愿染血的。
将近傍晚,卢幕僚来禀,唐氏同意去淮南暂住。
条件是,要徐大亲笔手书一封。
这是要以此挟持,作为证据。
徐大才刚舒展开的眉峰重又聚拢。
“郎君,左右事情已经照着咱们想法进行了,便是与她一封也不妨事。”
“毕竟,除开她自己,跟前也没有亲近的。”
徐大勾了勾嘴角。
明了卢幕僚的潜台词。
但他心里还是不大舒坦。
他用力抓起笔,重重的蘸了墨汁,比划浓重的写了封类似保证书一般的信。
卢幕僚接过来,小心吹干之后,妥善的收入袖管,方才拱手。
“郎君,此番,公主要老朽亲送。”
“这一来一回便是月余,还望郎君行事之前多多三思,万万仔细斟酌之后,再行。”
“我知道了,”徐大起身。
这些日子多赖他帮忙出谋划策,才让他事事顺利。
但他好歹也是家族将来的掌舵人,岂会分不清轻重?
听得卢幕僚喋喋,徐大心里暗自嘀咕。
卢幕僚还想叮咛,但见徐大已起身,便拱手退出。
徐大一直送他到门边,看他走了,方才回转。
第二天一早,卢幕僚随着唐氏回淮南。
徐大让人整军,行到周小六所退的三十里边缘,再次把虞氏和刘氏推到阵前。
望着形容明显憔悴下去的虞氏,周小六立在阵前,久久没有动弹。
就在崔三郎以为他要变成石像之时,他低声道:“后队变前队,再后撤二十里。”
崔三郎抿了抿嘴。
徐家军不出一兵,便等了他们费劲心力才得来的所有。
兵士们沉默的往后退着。
几万大军一起行动,只有甲胄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崔三环顾周围,见所有人皆耷拉着肩膀,垂着脑袋。
他低声道:“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大家的士气低落,只怕不等徐家来打,咱们自己就完了。”
“我何尝不知,”周小六低声道:“可那是梁帅的母亲妻室,我不能。”
他声音低低,隐带哽塞。
崔三郎叹了口气。
再一次骂那吃里扒外的唐氏,并暗自在心底打定主意。
别让他得了机会。
只要有,他就绝不会放过她。
想想这些日子的艰辛,崔三郎咬了咬牙。
周小六转头,望着正随着他们退势,往前逼近的徐家军。
“放心,这情形不会太久。”
“你,”崔三瞥他一眼,眉头一挑,欲言又止。
周小六点头。
“我们太被动了,不能再继续下去。”
崔三眉头舒展,面上带出轻松之色。
梁家军培养出来的人,不论哨探还是其他,都要比其他势力出色许多。
大军行了大半天,方才停下。
兵士们快速扎营。
哨探急急奔到大军中央的双马并驾的车子跟前。
“大郎君,梁家军停了。”
“多少里了?”
“二十里,”哨探极快答道。
车帘微晃,徐大露出半张面容。
一股充沛的水汽登时扑面过来。
徐大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看远处的水道。
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便是在这里,他一路溃败而去的。
他轻轻摆了下手。
哨探恭谨退下。
“那两位如何了?”
徐大问。
一旁,有人上前。
“虞老夫人脸色不大好,郎中扶过脉,说没有大碍。”
徐大微微点头。
只要还活着就行。
“扎营,”他淡淡吩咐。
兵士很快散开,敲锥拉篷。
很快的一片营帐拔地而起。
周小六立在营地之处的高墙上,遥望远处。
这就扎营了?
“他是想要在这儿较量,借此挽回早前丢下的颜面,”崔三郎道。
周小六侧头,这才留意自己把疑问说出口。
崔三一笑,道:“徐家可不是安生的地方。”
“他虽为嫡长,可那是指他这一支,叔伯们还有好些嫡子。”
“听说徐家有祖训,浪里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