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宵禁,新繁城外,杜五与护卫们盘桓在卡口之外,商量怎么才能混进城去。
负责瞭望的护卫瞧见楼船上的徽号,忙进去回禀,“杜郎君,司空家的船出城了。”
“在哪儿,”杜五一下子站起来,疾步出船篷。
护卫指了指十丈开外的宽敞货船。
杜五眯眼看片刻,呵的冷笑一声,道:“所有人潜水下去。”
护卫们忙整理衣裳,沿着船边下水,一个猛子扎下去,随着几点波纹荡漾,护卫们已如游鱼,轻盈无比的往货船边靠去。
杜五将外面的长袍脱下,把里面衣裳紧紧,也跟着下了水。
货船上,前后两个瞭哨只看开阔的水面以及远处的船只,并未留意水下。
杜五一行人便在这疏漏里很顺利的潜到船边。
司空家的小型货船航行速度不慢,杜五等人几番努力,还是被甩脱几个。
杜五拔出绑在袖口的匕首,狠狠扎进船板,借此来稳住身形。
其他护卫有样学样,这才勉强跟上船行速度。
如此挂在船帮做了一夜的水漂。
将近天亮时,船娘准备做饭。
因着梁二吩咐,要给柳福儿熬鱼羹,船娘便叫自己男人帮忙捞一网活鱼。
男人撒网之后,便帮着生火。
杜五抓住时机,扯了渔网,哆嗦着上了货船。
待到男人回来收网,诧异发现竟然没有一条鱼。
船娘拿来一看,拍了自家男人一巴掌,道:“网子都破这么个大洞,你还捞什么?”
她碎碎念的回到厨下,道:“好在缸里还有几只活蟹,不然可就坏事了。”
她快步来到缸子跟前,掀开厚重的缸盖看。
男人低头看甲板上的水渍,奇怪道:“这儿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水?”
他沿着水渍寻去通往下面货舱的门口。
看到从这儿消失,他大惊,忙扯了嗓子道:“有贼人,有贼人啊。”
守了一夜的瞭哨一惊,忙探了身子望来。
舱室里,正准备起身,或是已经起来的骑兵们都抄起佩刀冲了出来。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冲门口一指。
骑兵们便一阵疾奔的往下冲。
舱室里,杜五环顾四周。
宽敞的货仓被满满当当的粮袋填满,就连转身都很是费劲。
杜五紧了紧腰带,道:“不想死的就杀出去,但凡我还剩一口气,你们的家人我管了。”
护卫们转眼去看,但在黑暗里,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声响。
杜五憋了口气,一脚踹开舱门。
明媚的骄阳里,他只看到惊恐,想要奔逃的船夫。
他二话不说,抽刀就砍。
一道血箭自男人背脊飞出,男人瞠目张嘴,即将死亡之时,他看到惊怒奔来的郑三。
他抖了抖嘴角,一头倒在地上。
郑三骂了句粗话,从男人身边跨过,举刀拦住杜五的第二下。
杜五浑身一震,往后踉跄。
他力气本就没有郑三大,加上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一宿,实力能发挥出一半都是多的。
郑三见一刀建功,便立刻补刀。
杜五面色微变,想要抬手去挡,却因迟缓而慢了几分。
眼见刀锋就要加身,杜五身后的护卫猛地冲了出来。
此时,梁家的骑兵们已经冲了过来。
这些人深知今天十有八九有死无生,抱着惠及家人的念头,他们豁出命的护杜五,很快和郑三等人战做一团。
杜五悄悄撤出战团,舒展下手脚,便顺着不远的阶梯往上行。
梁二正在此时舱室,看到杜五,他一声不吭的就砍了过去。
森冷的刀锋直逼脑门,杜五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依靠栏杆,以刀架住。
此时梁二的刀势已是用老,他立马撤回刀,微微侧身,极快的调整身体,在杜五还不及收手之时,再来一下。
尖利的兵刃发出刺耳的锵锵声。
杜五良好手合力,勉强撑了片刻,便被压到肩膀上方。
脚下的台阶,以及背后的栏杆,承受他的重量,以及梁二的力道,颤巍几下,便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杜五心惊,清楚若他翻落,梁二便会趁着他失重的瞬间,取他性命。
梁二见杜五脸色由红转白,便露出嗜血的笑容,道:“早前留你一命果然是个错误,好在还能弥补。”
甲板另一侧,舱门缓缓打开。
有人从里面慢慢挪出。
杜五余光瞄见,忽的露出一点笑。
梁二虎目圆瞠,手下有用力几分。
台阶立时传来剧烈的咔咔声,似乎下一刻就要断了。
杜五惊得不行,忙大喊:“你看后面。”
梁二呵笑,“砍了你再看也不迟。”
身后,邹大扬声,“梁参军,我建议你还是看看吧,不然柳大郎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梁二力道一顿,他缓缓转过头。
甲板尽头的舱室边,柳福儿被船员打扮的邹大以刀挟持着。
看他看来,柳福儿苦笑。
“你敢,”梁二危险的眯了眯眼,手下有用力几分。
栏杆发出清脆的喀嚓声,杜五感觉到背后一荡,身形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闪。
“郎君,”邹大心急,不知觉的紧了紧手,柳福儿轻嘶一声,微微侧头。
“狗奴,”梁二恨声骂了句,到底收了几分力气。
杜五险而又险的立足脚,面上的表情缓和些许。
邹大这是才看到柳福儿脖颈上的鲜红,便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