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福儿定定看他,没有吭气。
梁二又道:“此时定然已经下了车船管制令,便是有角符也不能出行,我就是想帮你,也无法。”
柳福儿磨牙。
心知他就是故意拖到这时,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冷淡的道:“但愿你言而有信,”便无视梁二的频频点头,径直拂袖而去。
待到柳福儿走远,梁二才轻吁口气,塌下一直紧绷的肩膀。
总算是顺利蒙混过去。
如此又过半月,妫州郡守据城自立。
梁二得知大怒,立刻张罗去檀州。
周小六进言:“参军,要不还是等一等吧,中郎将不是传信,这两天便会到了吗?”
梁二瞪眼:“阿耶此时三面受敌,我怎能在此干耗?”
周小六嗫嗫,心知自己劝不住他,便只能让谷林多带些草药,有备无患。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骑兵们整装待发。
周小六环顾一圈,发现少了柳福儿,便道:“参军,大郎不跟着吗?”
梁二道:“战场残肢四散,血光横飞,就她那个小胆,去了还不吓得夜夜不得安枕?”
“可是,”周小六还想再说,梁二抬手止住,道:“再说军帐之内不好留她一个娘子,还是让她呆在这里好了。”
他健臂一挥,示意骑兵们进发。
周小六小声道:“可是大郎聪明,鬼点子又多,有她在,可是能省好多少事呢。”
身边响起沉重的甲胄摩擦以及马蹄踏步的声音,他的嘀咕才出口便被淹没其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了什么。
郑三从后面过来,见他还扯着缰绳不动,便挥了挥鞭子,示意他赶紧跟上。
周小六转头,见长长的队伍就只剩个尾巴,余下的都已跟着梁二往前进发。
“哎,我说,等等我,”他一甩鞭子赶上,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太阳高起,柳福儿一觉好眠。
当伸着懒腰打开窗子后,她有些诧异。
平日里喧嚣热闹的校场变得安静极了。
她伸出脑袋去看,空旷的校场空无一人,只余几片落叶随着秋风起起伏伏的飘过。
柳福儿披上披风出门。
负责官驿的小吏见她,忙堆笑的迎上来,“敢问郎君想要去哪儿?”
柳福儿转眼看四周。
平日进出不断的骑兵们此时一个都不见,本就不大的官驿空落的可以。
她表情微冷,“梁参军呢?”
小吏干笑,道:“参军接到命令,出城了。”
“去哪儿了,几时回来?”
柳福儿的声音冷得几乎结冰。
想也知道,梁二这个混球趁她睡觉,偷偷开赴边关了。
“这个,我不知,”小吏声音颤颤,后脊梁一阵发凉。
柳福儿冷哼,折身回房。
小吏步步紧跟,当看她快速收拾包袱,顿时额际冒汗。
“郎君,你万万不能啊。”
柳福儿才懒得理会,她将东西打成小包,背起来要走。
小吏扯了他袖口,滴泪横流:“郎君,求你可怜可怜我吧。参军走前已经下令,若他回来看不到你,便会禀明郡守,让我回家吃自己,到时我一家老小可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柳福儿恼怒磨牙。
梁二这是抓准了她的弱点,以旁人要挟他。
小吏见有效,便再接再厉,道:“边关本就苦寒,战乱一起,米粮价格惊人。若我没有这差事,我那三个孩儿就只能插草卖身了。”
柳福儿停下脚,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走就是了。”
“多谢郎君,”小吏感激道:“我帮郎君把包袱送回去吧。”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柳福儿瞧他手背上的水渍,咧嘴。
小吏呵笑,跟在柳福儿身后,边走边掏帕子把脸手收拾干净。
放好包袱,柳福儿又往外去。
“郎君可是要去外面逛逛?”
“我这里地头最熟,不如我带郎君去,如何?”小吏急忙跟上。
柳福儿站定,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留下,就不会出尔反尔。”
小吏干笑,在袖子里摸了会儿,递上个荷包。
柳福儿挑眉。
小吏道:“我俸禄微薄,身上就只有这么多,还请郎君莫要嫌弃。”
“这个就不用了,”柳福儿把荷包推回去,道:“我只是出去走走,不会买什么东西。”
“这样啊,”小吏收好荷包,见柳福儿往外行,便道:“郎君,你若要买,就与他们说,可来官驿找山馆吏。”
柳福儿摆了摆手,出了官驿。
立在宽敞的官道之上,柳福儿循着人流一路往北,很快来到一个热闹的坊市。
坊市的道路很宽,两旁的店铺和路旁的摊贩在不停的叫卖,米铺、杂货、生铁、绢行,各式各样的招牌悬挂在外,热闹繁华不逊与蜀地。
柳福儿转着眼睛,边走边看,发现这里不单单有唐朝人,还有突厥、契丹人,甚至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人种。
柳福儿呵了声,看来边关还挺繁华,那位馆吏便是不做那差事,在别处也能谋生。
她谢过几位打算引她入楼,喝浆听曲的酒水博士,回到官驿。
没等进门,就看到山馆吏候在门边,连连踱步。
看到柳福儿,山馆吏大喜过望,“郎君你可回来了,适才阜头来讯,说有人要来拜访参军与你呢。”
“谁呀,”柳福儿诧异。
她在这儿可不认识什么人。
山馆吏摇头。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馆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