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与劳伦斯在一起,希瑞尔就总是无法克制自己想凑人的冲动。骨子里那些以为早已被磨灭的暴躁与凶残总是会死灰复燃蠢蠢欲动,任凭再如何提高忍耐力都控制不住……不过这或许也从侧面充分说明了,劳伦斯对他的重要性。
他那些被长久以来的沉默掩埋的情感系统貌似对这货不设防,一接触这货便活蹦乱跳得脱了形,让整个形象都有些崩塌的趋势。或许这才是“挚友”这个词所指代的真实意义?
不,这样太抬举他了,就算两只眼睛全圆周三百六十度轮转看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挚诚的影儿,说损友还勉勉强强有些扣不住。
……比如现在。
“那是我亲手设计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我亲手设计的嗷嗷!”金发骚包货用力抱着他的腿,一边扭身蹭脸一边趁乱摸大腿,死命踹都不松手,“有些东西设计师本人才懂的美人你不能用完就丢啊!让我留下看看效果嗷嗷——我连针线都带来了有不对的地方随时可以改啊美人!!”
希瑞尔努力冷静下来,长长呼出口气,连声音都冷得像在往下掉着冰渣:“松手。”
“不松!就不松!!凭什么奈登可以在我就不可以!”劳伦斯可怜巴巴扒着他大腿:“我也可以帮你换衣服啊美人~”
最后几个词跟上翘的尾音果断暴露了这货内心的猥琐。无辜膝盖中箭的管家站在一侧,双手捧着置放着贴身衣物的木盘,眼观鼻鼻观心无声无息立得挺直。
“……滚!”希瑞尔终于忍无可忍。
“嗷!!”
“美人你小心点啊——我皮糙肉厚你的手打着不痛么!”
“等等别踢下面!!!别——嗷——”
兵荒马乱。
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希瑞尔额角的青筋还在微微跳动。衣帽间呈半个椭圆架开的一排镶金穿衣镜清晰照出他的人影,身上的煞气尤未散,眉眼间笼着寒霜,冰蓝的眼瞳不复澄澈,却是凝聚着暴风雪卷集般的光影,那样冷冽又黯淡的气势不仅没有为镜中人增添任何阴霾,反倒更带上一抹诡谲冷暗的美感。
因为身份与本身气质的缘故,他的衣饰通常都是纯一色,最多只镶个边或者缀些带花形装饰的花边带。要搭配也是白、绿、紫等高贵典雅但看上去又清澈的色泽,只有在某些重要场合才穿镇得住场的蓝色或黑色。也不求多么映衬自己,反而只要不太显便成。过于浓重的颜色不但压不住容貌,反而更会附带旁的特殊效果,会让他觉得很头疼。
可没想到劳伦斯竟然如此不合常理得给他用上了偏向火焰橙与暗蓝的颜色,用层次较浅的蓝做边纹,淡青宝石袖口,与他一样的暗纹金花领针,倒还是正装礼服惯来的款式,只是用料与细节处的设计极新颖绚丽,一眼望去,与那冷淡沉谧的气质相差,却更有种惊心动魄的诡秘与魅惑。
原本就不符合他审美,只是先前被这货死命磨着才穿上,一照镜子当下就想扒衣服,看到劳伦斯送上的另一只托盘上的面具,才停顿了那么下。
这种级别的俱乐部该是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劳伦斯这骚包货打自知人事起就开始在这些地方鬼混,从没见有消停过,自然知道怎样才是好的。若是有不摘面具这规矩的话,穿成这样也罢了,毕竟所有人都这般模样,也就不太显眼。不过,怪不得定要让他带上那象征尤金家族的金花领针——这是在宣告庇佑,省得不长眼睛的人撞上来惹怒他。
作为举世知名的青年船王,虽然经常不务正业,但一个能隐瞒身份常年混在米兰世界时尚之都各种liè_yàn的家伙,要说没点真本事都不行。
奈登半跪在地上,细致得为他整着衣摆处的细微褶皱。身后某骚包男趴在沙发上,露着上半身青青紫紫的,让保镖帮着擦药,一边扭动着一边还直哼哼:“美人你下手太狠了……这让我还怎么去见甜心……我才在都灵勾搭到一个火辣辣的妞啊……噢,吾爱~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这就是希瑞尔额上破坏形象的青筋老也褪不下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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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的着装依然骚包到让人不忍直视……当然,是以希瑞尔的审美来说。
原本就生得极好,虽没有希瑞尔这般过了分的程度,比之荧屏上那些却是绰绰有余,加之自身的家世与能为,走到哪都是一颗耀眼的明星。更别提这货犀利的眼光走在潮流顶端的品味,在希瑞尔眼中是惨不忍睹,到旁人眼中,却得令人膜拜了。
这货口贱手贱被揍了一顿后哼唧下就没个完,希瑞尔充耳不闻坐在沙发上研究两个面具。奈登在边上细致得给他叙述枚兰这个俱乐部的背景、特色与规矩。他并没有吩咐下去,但弗雷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这边谈完,那边早已经下达指令了。短短时间内,也亏得他们找出这样多的资料信息来。
这年头连保镖都要多功能,既是侍从又是护卫,上天入地下海无所不能身理心理一一兼顾,更别提职权更高职责更多的管家了。希瑞尔做任何事都不会瞒过的人,到奈登出现在他身边之后,便就是奈登。若是必须挑出全世界都背弃你之后唯一还能信任的一位,也只有奈登了。
“希瑞尔你别不理我嘛~要知道这些你应该问我啊问我啊,就理我下嘛——”
希瑞尔头也不抬。手中面具分量挺重,实在是它用料太过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