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营个人赛的外场,北极星的主人凯已经连续好几天跟尤利西斯凑堆坐了。
落在某些不明情况人的眼里自然觉得不可思议,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但要想在阴影世界,最正常的就是奇迹,接受这种常态也就没有多少艰难。天知道这两个人在合谋些什么。
——尤利西斯的心情很不好。
疑心自己说错话,可是将那天讲的话语掰过来掰过去揉碎了都觉察不出有什么问题的凯,对此感到无比困惑。人情世故什么的他虽然不怎么通,好歹直觉也算是很敏锐的,只是这档次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有哪里惹毛他了。然而就算是直白得问出口,得到的也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明明瞧着那么温和,但落在凯的眼底,却莫名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毛骨悚然。
唯一叫他安慰的是,不知什么原因,克洛恩竟然施舍给他了几眼。“哎哎它又看我了又看了这回是什么意思?”凯时不时用一种闪着光的星星眼瞅着尤利西斯,期冀他给自己翻译一下,因为尤利西斯跟这只猫诡异的相处方式,他很坚定的认为这个朋友懂猫语。
所以说小孩简直神烦。
尤利从没有比现在更深刻得注视到那个名为蔷薇的组织。
命运总是喜欢利用各种巧合来玩弄它的子民。很多年前,他遇到他的挚友,然后建立起一个名为天使的组织,他在灰道上跌打滚爬努力站足脚跟,因为挚友曾推荐的一个手下与蔷薇有了或多或少的牵扯。唐是希瑞尔带入阴影世界的,当年心如死灰似枯草般了无生趣的男人,现在成了佣兵界的无冕之王,却也与蔷薇结成死仇不共戴天。不过这也是个人的恩怨,就像天使从未因这敌视在致命关头对唐伸出援手一样,蔷薇也并未因为对唐的痛恨而将这情绪转往天使,尤利西斯一直以为,他与蔷薇组织的关系也就是这么或浅或深似若有无,可有一天叫他发现,他能交托性命的挚友与蔷薇主人的牵扯那般深。
希瑞尔与黑玫瑰或者其所指代的事物有纠缠,但他并不知道它背后之人是蔷薇之主,他曾就此询问自己,可当时尤利并不敢相信着玫瑰就与那个人有关联。蔷薇的主人蓝斯用自己的势力小心翼翼掩藏着希瑞尔在灰道的信息,他在某些地方几乎是悄无声息得保护着希瑞尔,却并不曾叫希瑞尔知道——若不是尤利正好认识了凯,凯正好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如何能将这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联系起来?
白道,黑道,阴影世界,一棵树在其中萌发,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枝蔓向不同的地界伸展开去,缠绕上新的树藤,或者在缺少阳光的地方悄然枯死,尤利西斯想,他是无法分清这其中的纠葛与牵系的。因为他根本没法判断,哪些是巧合,哪些又是算计,就连他自己,也仅是凭着与挚友与蔷薇不同程度的认识而窥探到什么。
尤利西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到希瑞尔背负的东西——能叫那样高傲尊贵的男人也如履薄冰的沉重秘密,是叫他隐隐知道一点都已近乎惊恐欲绝的。希瑞尔在细细谋划的,他不知晓也无法参与,希瑞尔不想叫他知道的,他也不再开口问更不去查探,他努力控制自己不给挚友惹麻烦,不因自己而将希瑞尔推到某种可怕的境地中。
而现在他只是冥冥中知道了一点消息,知道那沉重的秘密或许与蔷薇的主人蓝斯有所关联。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
尤利西斯选择将嘴巴闭紧。他甚至叫凯取消了那个探查黑玫瑰背后寓意的情报订单。没有必要了。他不会再去触碰这些或会带来灾难的东西。
他相信他的挚友,希瑞尔是他生平所见最顶尖的智者,他对他几乎有一种近乎狂热无理智的信任。所以希瑞尔定能凭自己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做到他想要做的事。
尤利西斯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几乎称得上是他的救赎的挚友——哪怕是仅有微薄可能性的一点麻烦或是危机,他都不愿为希瑞尔带来。
但他还是觉得不爽。
他以为这不爽是出自自己太过弱小,无法给挚友任何帮助。只是很久以后,他才隐约明白,当时那冥冥中叫整个心脏都被刺穿的虚无感,是因为他所小心翼翼掩藏的珍宝被别人所觊觎,而他注定再无法将其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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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兹的葬礼办得平静而低调。
白色城堡与外界一直没有多少联系,近些年来希瑞尔作为主人,更是叫它与上流世界也划了道洪壑。多年过去,几乎不再有人还记得前一代银月公爵身后英俊严谨的大管家,再惊悚恐怖的事故也随着时光掩声埋息,布莱兹选择将自己的后半生埋葬在城堡中,能那样极端而干脆得叫死神切割走自己的性命,也同样不会再在乎世人的眼光。
布莱兹没有娶妻也没有后代,他曾出自家族的父母已逝,现在当家的是他的妹妹,以极规格的礼仪著称,甚至曾为王室所聘请。那位与她兄长极为相像的僻静女士,同样一生未嫁。
她从伦敦赶来参加唯一亲人的葬礼,一身黑裙,袖上别着黑纱,灰褐色的长发高高盘在头顶。
“感谢您的恩赐。”女士躬□,端庄得行了个礼。
常年不苟言笑的脸庞苍白而消瘦,叫她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肃,她的眼瞳黑而幽深,望着人的时候有种鹰般的锐利,即使眼眶略红肿面色苍颓,腰肢也挺立得笔直。
希瑞尔想了很久,还是选择将布莱兹葬进家族墓地。就在父母的不远处,为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