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维、马岱、糜威、庞宏、魏荣、赵统、杨千万诸人众志成城、各司其职打造新略阳的同时,越吉、雅丹、柯十三三人经过约莫十日的走访,陆续将会盟的邀约传达到故道、沮水、平乐道、嘉陵道、循成道、羌道等大小诸羌十余部。
其中,平乐部、循成部、羌道等部因为紧挨着白马氐人的地盘,久苦于强端的野蛮强横,此时陡见有人愿意扛起反抗强端的大旗,皆不假思索表示愿意参与会盟。
其余位置靠北的羌部虽然不曾感受到氐人直接的威胁,但看在七十二炼宝刀、丝绸还是盐巴的份上,亦对会盟表现出极大的热忱。
行程虽苦,但一路行来,三人受到各部十分热情周到的招待,皆生出甘之如饴之感。
这一日,三人联袂抵达赤亭部——这是此行的最后一站。
赤亭部是个极小的部落,人口只有数百,羊只二千头,又紧挨着下辩,照理说这样的部落早晚要被雅顿部吞并的。
但赤亭部极其善于养马——当年雅木吉麾下千余匹战马皆由这一部负责豢养,又因族长赤亭与雅顿有亲戚关系,平日执礼甚恭,时常进贡马匹,故而日子虽苦,但勉强还能生存下去。
今天,族长赤亭对越吉、雅丹、柯十三一行人的到来感到十分惊喜。
说起来,当年他与雅丹、柯十三二人都在老羌王雅木吉麾下做事,一贯是相熟的,此番再见,自然亲近。
经过介绍,他又知道了剩下的这名孔武大汉正是参狼羌人中鼎鼎大名的豪杰越吉,当下更添敬意。
这三人是难得一见的贵客,赤亭不敢大意,忍痛宰了数只肥美的羊羔,用于招呼远道而来的三位贵客及他们的随从。
大帐内,宾客主人团团而坐,他亲自烹调烤至炙羊肉,仔细掌握火候,又拿出为数不多的藏酒招待,生怕贵客生出一丝不满。
羊肉的油脂在炭火的炙烤下不住泛出,顺着羊身滑落到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更添火势,羊肉香味亦随之四溢。
等到羊肉粗粗烤毕,赤亭亲自使刀,把最肥美的羊腿分到最贵的客人盘中,谦笑着请诸人用餐。
雅丹咬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羊肉也太瘦了些,显得味柴。”
他又端起案前的酒水,细细抿了一口,不觉眉头更皱:“这酒是酸的,怕是馊了。”
总算他知道赤亭部贫弱,知道眼前这一份食物已经算是他们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
他的嘴一路上吃得有些刁了,此番食之无味,索性将酒杯放下,砸吧砸吧嘴巴后,试探道:
“赤亭兄弟,当年老羌王在时,我时常来你处做客,每一次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如何半年多不见,竟混成这幅模样的?”
赤亭闻言苦笑道:“倒是让雅丹兄弟笑话了。我部族人只善于养马,不擅长打仗。失了老羌王的照看,日子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雅丹点了点头,忽抬眼道:“不瞒你说,我参狼诸羌失了老羌王的看顾,时常被白马氐人欺凌。老羌王的长孙、我家大王雅拉索心念诸部前途,这几日正要在略阳城组建新的联盟,准备举全族之力,讨伐强端,保境安民。赤亭兄弟可有兴趣加入?”
说罢,忽从身后提出三个大包裹,陈列于赤亭面前,又道:“这是我家大王的一点见面礼,赤亭兄弟且看看,可还钟意否?”
赤亭爬行两步,从包裹中依次取出一把黝黑的长刀、五匹精美的丝绸、一袋颇具分量的盐巴。
这些都是汉人的物产,是极为贵重的礼物,他见状大感惊讶,摸索半晌,方将信将疑道:
“听说雅丹兄弟投奔东狼谷后,日子也不宽裕,怎么…怎么……”
柯十三忽笑道:“不瞒老兄,雅拉索此番与我家将军联手了,他这才有底气正面对抗白马氐人啊!”
“你家将军?”
“正是神威天将军马超马将军!”
此番柯十三只说雅拉索与马超联手,不说他与汉人联手,却是得了姜维吩咐,因为马超的身份特殊——汉人以他为汉人,羌人以他为羌人,由他代表大汉朝廷,可最大限度减少羌人心底的抗拒感。
果见赤亭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
他忽得站起身来,左右踱步,以拳锤掌,显然十分意动。
但过了片刻,却又皱眉道:“柯兄弟,你也看到了,我这一部口不过数百,战马都被雅顿索去了,眼下能用的不过二十余骑,这样的实力,只怕联盟看不上啊。”
柯十三大声笑道:“没马怎么了?我家将军准备在略阳设榷场,广买牛马,你部擅长养马,必得我家将军器重!赤亭兄弟你且想想,到时你部只须专心侍弄战马,不必再担心饥饿侵凌,如此一来,不是比眼下这局面强上许多吗?”
这时,入帐以后一直不曾说话的越吉拍着胸脯喝道:“我越吉愿意为此事作保!”
闻得素有名望的越吉亦如此说道,赤亭当即疑心尽去,捧起酒杯,神色激动道:
“赤亭谢过各位兄弟给我部指了一条明路……”
顿了一顿,面上忽闪过一丝愤懑,悻悻道:“实不相瞒,雅顿那厮每个月都要来勒索战马,若供奉不上,就要拿羊来抵数……再这么下去,不用白马氐人打过来,我们自己就要穷死饿死了……”
此时他心事尽去,满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便肆无忌惮饮酒吃肉起来,口中亦没了遮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