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六月,除了通渠大典,还有一件事是刘彻在做的,那便是加快旧诸侯倒台的施政之策。
其中重点关注的对象,还是淮南王刘安,刘彻算是和他死磕上了。
东方朔带着刘彻关于民可买爵和赎禁锢的诏书到达寿春,而这个消息如同深水炸弹,威力刚开始不大,但揣测用心所在,就够让人折腾的了,所以在淮南国引起了种种猜测。
在安排朝廷使者住下后,刘安就急忙把伍被和刘迁召进王宫。
一次次的针对,他也是有够烦的,开始对自己曾经所做,有了担心,生怕被泄露出来。
“你们看看,皇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刘安皱眉道。
卖什么药?假药!
伍被一口咬定道:“依臣看来,连年战争已致使朝廷府库空虚,皇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话虽然看起来有道理,实际上,不过是表面文章,刘彻可不傻。
府库空虚只不过是他虚张声势而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先小小迷惑一下诸侯王。
但诸侯们以及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真的,所以刘彻目的达到了。
“中郎所言极是。”
刘迁按捺不住心头的高兴,无法安静地听完伍被关于形势的分析就说道:“此时正是父王起事的大好机会呀!机不可失,孩儿请父王早作准备。”
刘安最见不得刘迁这种毛毛躁躁头脑简单的性格,“你就不能安静地听中郎把话说完么?
不要忘了,东方朔此次来寿春,还担负着一项使命,就是追究你阻止雷被从军之事。”
刘迁只好悻悻地不说话,心中却是老大的不悦,刘安不理会这些,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对于形势的准确判断。
于是便问道:“那依中郎看……”
“虽然臣也听说衡山王在国内大造楼船、打造兵器,可他没有卫青、周亚夫那样的将帅,是成不了气候的,就算起事也难逃覆亡的下场。
所以,臣以为现在时机还没有到,很可能会身死道消。”
“寡人也是这样看,只是这次被削寡人该怎样应对这个东方朔呢?”
刘迁这时又头铁了。
插话道:“明日父王在宫中召见他,儿臣命一司马持刀剑站在父王身旁,他若是敢有不敬之词,就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住口,赔钱货!鲁莽必坏大事,你不可乱来!”
“王太子有备亦无妨,只不过据臣所知,这个东方朔自建元初年以来就跟着皇帝推行新制。
辛苦好几年,至今却没有得到升迁,心中难免不生怨气,倘若王上以重金贿赂,他或许可在皇帝面前美言,掩饰其在淮南所见,从而为起事准备,赢得机会。”
“很好!中郎明日就与寡人一起见他,看看这个东方朔会说些什么。”
……
此刻严助虽然人在驿馆,心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
刚刚进入淮南国以来的一路所见,各处的备战气氛,商贾中流行的淮南钱币,使他强烈感到朝廷正面临着危机,刘安此人心怀不轨。
现在,当他透过窗口,看见外边密布的岗哨时,就明白刘安谦恭笑容背后的包藏祸心。
心道:“他是把本官视作朝廷的刺探了,好一个淮南王!”
刘安并不知道,现在的东方朔早已不是建元初年那个锐意进取的中大夫了。
当初还饱含热血,为朝廷四处奔波,但从南越国回来京都时,他发现自己的追求一下子显得多么虚幻,只能做个逗趣的人。
而曾经崇仰的清廉政风又是多么的天真,这天底下那里有那么干净的地方?
刘彻一高兴就为三个不晓世事的孩子封了侯爵,却不曾给他擢升一级。
从任上回到朝廷后,虽然依旧待在侍中,每天在刘彻左右,但仕途却依旧徘徊不前,这甚至让他觉得当年那些策对中的谏言是多么幼稚。
国家兴衰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有女人和金钱是现实的,虽然刘彻有心重用他,但朝廷的旧贵族诸侯,是那么的顽固,像牛皮癣一样。
别人阻了他的路,他便丧失了进取,其实在刘彻看来,是他变得贪心了。
他为这种并不算太早的醒悟而兴奋,反而有一种悲凉。
而这种醒悟也改变了他对削去淮南国二县的看法,从评判到情感都离刘彻的旨意越来越远了。
东方朔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飘在上面的茶叶,对明天与淮南王见面就有了一个基调。
本来它就应该是实惠而冠冕堂皇的,是各取所需而又不失身份的。
在傍晚时分,淮南国内史奉了刘安之命前来宴请严助。
席间,东方朔侃侃而谈,有意无意地,便谈到了朝廷府库空虚,财力吃紧,卖官鬻爵的信息,他善于把握谈话的度,所有消息都是在盛赞皇帝新制的同时发出的。
这些消息,很巧的是,刘彻也把他瞒过去了,那些个卖官是诸侯王才干的勾当,刘彻表示不背锅。
内史也装糊涂,于插科打诨中获得了刘安所想要的一切。
当然,且不论真假。
酒阑席散之际,内史陪着东方朔回到驿馆,笑道:“王上深知使君鞍马劳顿,很是过意不去,便命下官为使君找了两位美女解乏,请使君笑纳!
那两女也是可信之人,身世清白,是雏儿,使君碰了就可以带走。”
东方朔酒醉,面颊潮红,此刻已是心猿意马,半推半就。
那内史也是打的一手好牌,当晚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