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奔过来的汉子不言不语的,却是嘿嘿大笑,手里的刀上有血,一步步的冲过去。
那胖子在地上爬着,却是始终不站起来跑,不过在那持刀汉子经过女人的时候,那女人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喊道:“当家的,快跑啊。”
她抱的紧紧的,倒是让人走不快起来,而那汉子刚要提起刀子,砍死那女人,却突然发现其相貌倒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水准,狞笑一下,吼道:“胖子,再不回来,我就把你全家都杀的干干净净!”
那胖子此时翻过身,半躺在地上,看着来自后方的贼人,哭号道:“求别杀我,我家里有很多粮食,都给你,我是开米铺的,家里都是大米啊。”
“操,”那汉子却是趁着女人不注意,一刀刀背砍在其胳膊上,一下子手软,不得不放开男人的大腿,而他一下子跃起,却是立于胖子身前,吼道:“世上最可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开米铺的畜生了。”
他恨恨的举起刀,吼道:“麦收了,你们就派狗腿子去收粮食,故意压价,让人活不过去,故意把秤砣抬高,等到粮价高了,就压着不卖,囤积居奇,遇见饿死的人,恨不得人家全都饿死,我全家就是被你们逼死的!”
“不啊,我乐善好施,经常礼佛施舍啊。”
“去你妈的!这一刀,是替我爹的!”
“这一刀,是替我娘的!”
“这一刀,是替我大姐的!”
……
“这一刀是给我自己的!”早在汉子砍了最后一刀的时候,胖子米铺老板早已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坨。
他其实早已脱力,却是自己也不知,许多刀其实都砍不正了,如果不是有一口气憋着,早坚持不住,此时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人激动的站在那,都不会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脑海里忽然记起了什么,才注意到哆哆嗦嗦的在一边抱在一起的母女俩,抽动着鼻孔,走过去,狞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现在就拿自己的肉身抵偿吧。”
他按着那风韵犹存的女子,就开始将其身上的衣服拔下,他刚刚有些脱力,而那女儿也拼命帮忙母亲反抗,一时间竟然僵持起来。
这样如此一会,他大怒起来,就要去死尸旁边找自己的单刀,却忽然觉得不对,怎么附近这么多马匹的嘶吼声,抬头一看,却是一队黑压压的人,正围观着自己呢。
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到不是别的,连一对母女花都搞不定,也是丢人,刚要问下对方是哪个部分的,要不要一起尝尝鲜,却发现对方的军服旗帜与自己所见的完全不同,明显就是……
官军!
他们都穿着墨绿色的衣服,乍一看还看不清楚,大部分人都没有铠甲,而是端着一根黑长直的火铳,完全火器化的部队!
作为从四川来的老兵,他知道少将军李定国一直在想办法搜罗火器,组建全火器部队是他在帝都闯王那看到的新花样,但那可不简单,这年头什么都贱,哪怕是光着身子的大姑娘也便宜的很,而召集流民去砍人也便宜的很,唯独粮食和军火武器昂贵至极。
他捂住脸,却是想后退,同时喊道:“弟兄们我先走啦,这女人归你们了,还有钱!”
不过他只能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话语似曾相识,居然是陕西老乡:“预备……”
“别开枪,我也是米脂人啊,别……”
“开火……”
“咚。”
一班的第一波齐射不是很好,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命中敌人,在这仅有五十米的距离上成绩有些不合格,不过考虑到战场初哥的德行,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班预备……”
那汉子满身是血,他不懂得遇见长老们军队卧倒躺平保平安的道理,却是挥舞着那刀子,吼道:“有种拼刀子!”
于是他就死了。
很快确认死亡后,高进挥挥手,说道:“打扫战场,救人。”
高进高义兄弟算是这队枪手的连长,他们的武器很先进,训练也是由长老们进行的培训,虽然连学员生都算不上,但对于如何指挥自己的兄弟欺负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可怜人却是心得满满。
安庆城中的人一开始并不相信邢夫人过去,让他们赶紧跑路的说辞,等到李定国攻城才开始后悔,但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瞻前顾后却在此时显示的淋漓尽致。
毕竟都是有田产有宅子的人,幻想着左梦庚李定国这些土包子随便给点银子打发了就是,长久的低水平党争导致了大明官僚的姿势水平降低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他们看不到对李定国来说,安庆这样人口繁盛的大城,如果背后截击自己的队伍,那是一场何等的灾难!
所以在突袭南京之前,安庆是必须拿下的,所幸安庆的武备无论如何都低劣的很,长久的和平让他们失去了警觉心,对于外敌实在称不上有什么战斗力。
等到李定国动了真格的,测定好风向的四川毒烟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虽然也迟滞了攻城部队的效率,但是人家本身早有准备,因此第一天下船,李定国还搞了一些迷惑手段,让城内的大小缙绅以为可以破财消灾的时候,李定国抓紧时间让部队休息,第二天的总攻就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守城部队几乎要付出几倍的代价才能带走一个攻城的屠夫,而在这样的交换比下,几乎没人愿意守城了。
首鼠两端就是这样,他们开出的价码其实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