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兵马司监牢,王大用卷缩在床角的稻草上,边打哆嗦,边使劲抓着棉袍往身上裹着,但,还是冷的浑身直抖。
没办法,他这会儿正挂着空挡呢,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件棉袍,外面的冰都结了几寸厚了,他不冷才怪。
这帮该死的家伙,竟然衣服都不让我穿,这帮该死的,家伙生儿子没pi眼,这帮该死的家伙......。
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他终于骂的倦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了。
看着眼前的稻草,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家里还比较穷的那种,但是他从小就抱有当官发财的“远大抱负”,所以,从八岁开始,他便跟着亲戚家的小孩一起,去老秀才爷爷那里读书识字。
老秀才爷爷也是他家的亲戚,这读书识字自然不用花钱,但是却需要花时间,不知道是他资质太差,还是平时太懒,连续读了九年,参加了三次童子,竟然都没过!
老秀才爷爷都被他给读死了,他却连个生员都没考上,不能进入州府县学继续学习,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种地了。
这一种就是二十多年,那时候穷的啊,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找婆娘了,他想着这辈子就这么完了,童子试过不了,童子身也破不了,只能带着遗憾去投胎,争取下辈子出生在一个有钱人家里了。
没想到,临到老,他都快五十了,亲戚家一个小表弟却发达了,这家伙一路从生员蹭蹭蹭,秀才、举人、进士连中,当上了什么监察御史,紧接着,又当然了什么右佥都御史,还在京城置办了几千亩地!
他虽然生员都没考上,读书识字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乎,他被小表弟招来当了管家。
这下他发达了,管着几千亩地,手下还有几百佃农,随便抠一抠,一年就能抠出上百两银子,看上哪家姑娘,直接招进府里做丫鬟,暖个床,行个房,随便给点银子打发打发就没事了,玩腻了就整出去嫁人,再换一个,这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没想到,才爽了几年,建奴突然打过来了,那漫山遍野的建奴骑兵,可把他吓坏了,他想着,这下完蛋了。
但是,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建奴竟然没把他怎么样,甚至整个黄府的一草一木都没动,建奴只是派兵把黄府给看着,然后,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去京城交给小表弟,也就是他的老爷黄承昊。
他虽然没当官,老爷当官的朋友他却见过不少,特别是那些在京城附近有田产的,请的管事、管家什么的他都认识,所以,京城戒严并不算什么,他老爷当官的朋友家里好多管事、管家都带着家丁、护院在城墙上守着呢。
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个熟人,将他吊入京城。
老爷看过信之后,貌似考虑了很久,随即便回了封信,让他带回去交给一个叫皇太极的奴酋。
信里面写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两边都把信封的很死,他如果拆开绝对会把信封拆烂,所以他不敢看。
他将信带回去之后,那个什么奴酋皇太极亲自接见了他,看完信之后,不但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还给了他五箱银子,让他带回府里,交给大夫人,然后,那奴酋还写了两封信让他转交给老爷。
他收了银子,又将信送到京城,老爷并没有说别的,只是问他银子收到没,然后又叮嘱他跟奴酋见面收银子的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因为私通建奴是诛九族的大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又过了几天舒坦日子,他就莫名其妙的被抓到京城来了。
到底是那个狗ri的驴球啊,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然敢抓我,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想死啊。
想着想着,他实在扛不住了,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可刚把眼睛闭上不久,迷迷糊糊间,他又被人拖着往外走去,他睁开眼一看,天都亮了。
两个壮小伙直接把拖到一个公堂,往地上一扔,再朝公案拱了拱手,道了声“大人,人犯带到。”,然后就退下去了。
他这正迷糊趴着呢,只知道公堂两边站了很多人,公堂上面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大人,他却不知道。
“啪”,一声惊堂木,直接把他吓的一抖,整个人都清醒了。
随后,那位该死的大人便在公案后面大喝道:“堂下何人。”
卧槽,原来这家伙不知道老子是谁。
他直接爬起来,鼻孔朝天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我们家老爷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黄承昊。”
堂上审案的就是张斌,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敢如此无礼,欠揍是吧!
他再次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随即大喝道:“放肆,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这次,王大用倒没被吓着,他轻蔑道:“跪下,凭什么,我都告诉你了,我们家老爷可是......哎呦。”
他还没说完,便感觉膝盖弯里一阵剧痛,他不由自主的往地上一趴,跪下了。
张斌同样轻蔑的道:“本官没问你家老爷是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很了不起吗,我还福广总督呢。”
福广总督算个屁啊,王大用强人着疼痛怒斥道:“你敢打我,你以为你当个福广总督就了不起了吗,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就是专门治你们这些当官的,一本奏折上去,当朝首辅都得跪下。”
魏忠贤这流氓耍的,一连撸掉三个当朝首辅,压根就不讲一点规矩,搞的下面这些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