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开始展开行动的时候,陈凯也早已回到了香港。回来之后,陈凯一直在写东西,把庶务都交给了那些吏员和衙役们去准备。期间,倒是派人往下川岛送了封信,便在没做些旁的什么,以至于林察看过了陈凯写的东西的名目,都不知道该说陈凯是胸有成竹,还是玩物丧志。
三天的约期未至,远在香港的陈凯更是无从得知其结果如何。但是秉承着有备无患的理念,陈凯还是坐着船,一路向西,前往零丁洋另一侧的一座叫做濠镜的小岛。但是占据此岛的那些欧洲人,却管她叫做“au”,据说是因为这些欧洲人初到此地时,是从一座修有妈祖庙的港口登岸的。
“这位是费素莎先生。”
“这位是福建郑氏的代表,陈凯陈知府。”
通事很聪明的没有提及那个澳门总督的说法,因为明朝是不承认葡萄牙人在澳门拥有所谓的主权,只承认葡萄牙人在此经商、居住,但是行政等方面都是归香山县衙管辖的,甚至每年还要缴纳租金,就更没有什么总督的说法了。
之所以明廷没有如之前的几次那般派兵将葡萄牙人轰走了事,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明廷在辽东的军事压力促使着他们对红夷炮的需求急剧提升,而葡萄牙人在澳门建立的卜加劳铸炮厂则是当时远东最著名,甚至是最好的铸炮厂,没有之一,正好对上了明廷的胃口。
费素莎是今年刚刚接任澳门总督的,不过这个时候,葡萄牙国王还没有设立海外委员会来协助管理海外的殖民地,总督只是个兵头,权力主要集中在议事会的手中。
陈凯自称是闽南郑家的代表,澳门方面也听说过陈凯的名字,知道陈凯是郑成功的重要幕僚,在明廷也是有正式官职的行政官员,并不敢有所失礼。
很快,陈凯便被引入到了议事会的议事厅。不过,和澳门总督一样,澳门议事会同样没有得到明廷的承认,陈凯也只是表示要和在澳葡人中管事的商讨一些事情,面对郑家,对方也没有纠结这方面的东西。
“本官此来,就是做一个通知。最近的两个月内,我军要在珠江及零丁洋一带海域通行大量船只,我军的船只无论大小都会悬挂绣有郑字的旗帜。国姓和本官希望,贵国人员、船只近期见到这样的舰船驶过,不要靠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郑家在中国海与海上马车夫荷兰人争竞过霸主的地位,郑家背靠明廷,而荷兰人则收买闽粤海盗,双方交锋多次,直到料罗湾海战结束,郑家才勉强确立了霸主的地位,但是对于台湾南部的荷兰人也依旧无法将其彻底驱逐。
不过,对于葡萄牙人来说,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确实没有必要和他们产生些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当然,郑家现在日子不怎么好过也是真的。集团首领郑芝龙被清军掳至北京软禁,集团分裂,近来似乎有重新趋于统一的迹象,但抛开郑鸿逵,郑成功和郑彩看上去都是比较有机会的。而如今的明清战争,郑家也再难得到明廷的支持,所以若是能够在此得到一些商贸利益的话,他们也是很开心的。
接下来,澳门议事会的一个绅士提出了愿意出动战船帮助明军,却被陈凯婉言谢绝了。用陈凯的话说,中国海上,郑氏集团有足够的实力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对于朋友的慷慨,他们深表感谢,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提出来;但如果有人敢冒犯郑氏集团在中国海的权威的话,那数千艘大小舰船和他们在南洋华商中的巨大声望也不是说着玩的。
正常的外交照会,走完了流程,陈凯向澳门议事会租借了十艘海船,同时表示会向郑成功转达澳门方面希望能够建立贸易渠道的意向作为交换,便离开了这里。倒是他的这身官服,却还是引起了本地民户以及居住在船上的疍民们的注意。
“派人去找几个疍民首领来见我。”
回到香港,下川岛方面的回信依旧没有送到。但是,周瑞舰队早前掉队的那些舰船却总算是赶到了,陈凯重新清点了一番货物,接下来的几天便进入到了一边写东西,一边对随行的吏员、衙役们进行最后的培训工作。至于其培训内容,很多东西其实作为吏员和衙役,他们在地方上也多少涉猎过类似的,倒也算不得多难。
这几个月,林察在香港岛上沿着后世维多利亚港的一线修建了大量的临时营地,每个营地如今也都被挂上了书着不同字样的牌子。帐篷、被褥、餐饮用具等民用物资也勉强就位了,几个月的努力,即将等到这临门一脚的时候,陈凯确实是有些紧张了起来。而衬托着他的紧张的是,他在澳门让通事去找的周边疍民首领,却是一个也没有过来。
“不愿意掺和就算了,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没把他们算在里面。”
古时疍民,终生以船为家,不得上岸居住,等同贱民。倒是佟养甲出任两广总督期间,曾上疏清廷,废止合浦珠进贡,于采珠为生的疍民有所恩德。就算不说这个,疍民首领不愿为陈凯一个福建文官去得罪明廷的广东官场也是情有可原,所以陈凯也没有太当回事。所幸的是,张屠户没来,还有李屠户路过。数日后,随着一支更为庞大的舰队缓缓驶入,陈凯在震惊之余,信心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了起来。
“洪伯爷,您怎么来了?”
洪旭带来了一支大小舰船不下两百艘的舰队,除了少量装备了火炮的军舰以外,其他的都是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