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正南门不说,其他三座城门也纷纷来报,由于清军屠城,说是前来逃难的百姓还在持续增加,甚至可以说是一度出现了暴增,其中大多也还在卡在城门的所在,没有进入其间。
广州旧城与囊括珠江沿岸商业区的新城之间的这条城墙,可以说是广州百姓的一条生死线。奈何城门只有四座,到现在为止,陈凯熬了一宿,也只有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对于广州旧城的百姓们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
但是,城门必须在清军抵达前关闭,否则一旦清军驱赶百姓杀入的话,那么这条防线就全无效用了,所以陈凯必须要设法拖到百姓进了城再行关闭城门,而这份时间,他便寄希望在了李建捷等人的身上,因为他们的部队是城中最有战斗力的,比四卫的卫所兵和他带来的郑家水师都有着拖住更多时间的可能。
李元泰这话一旦出口,陈凯身旁的林德忠、蔡巧二人当即便是大怒,就连羽凤麒也紧皱眉头,双眸回应以愤怒。
对此,陈凯却也不气,拿出那份杜永和用印的任命,便让人一字一句的念了遍。随后却也不让怒目而视的张月等人验证真伪,便重新收了起来。
“你就打算用这个命令我们?”
杜永和这个总督已经弃城而走了,这是陈凯刚才就告诉过他们的。这一遭,不光是李元泰,张月和李建捷听罢也是大怒,可陈凯却只是摇了摇头道:“这个东西,是本官事后上交给朝廷的,以证明本官在营救广州百姓一事上的正当性。至于三位,仅仅是告知而已,别无他意。”
收好了任命,陈凯继而说道:“本官来广州是做买卖的,从一开始,本官就暗示给各位,我陈凯要的是广州的人,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现在,诸君助我陈凯一臂之力,咱们的买卖还可以继续做下去。旁的不说,送诸君到诸君想去的地方,日后当地出产,我可以做主,高价收购,武器方面,军器局也接受三位的低价收购。咱们交个朋友,日后无论是三位,亦或是南阳伯,在这广东战场上,总有并肩作战的时候。”
“哼,陈知府言之凿凿,可我等怎知这并非诓骗?”
“就算是不说什么诓骗的,你还指望我等继续信你不成?”
话说到了这份上,陈凯没有继续加码,反倒是放声大笑,直引得周遭众人侧目。
“是啊,诸君确实有别的选择。比如降了鞑子,再比如把本官抓了,当做给尚可喜的见面礼,本官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以着本官的眼力来看,若是虏师势大,张侯爷或许会忍辱负重个一年半载,缓过了劲儿再行与鞑子拼到底;而二位伯爷,呵呵,本官不说二位会如何,只说南阳伯,是绝不会降虏的,要不要赌上一把?”
陈凯此言,说得上相当的无礼,可是三人听罢,却连句反驳都没有说出,着实让林德忠、蔡巧、羽凤麒等人看了个一愣。
历史上,尚可喜攻陷广州之后,很快就开始了席卷高廉雷琼的节奏。张月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了降清,可是等到李定国转战广东,却立刻有跳了出来反正。这样的选择,他并非没有想过,此刻却被陈凯直接说进了心里面,自是惊得无以复加。而那位南阳伯李元胤,李元泰和李建捷二人虽说不知其想法,但是兄弟多年,哪还看不出那是个宁死不屈的家伙,十有八九真的会如陈凯所言那般,可陈凯却根本没有见过李元胤,这才是最让他们觉得恐怖的地方。
“对了,有件事情还没有告诉各位。八月十五的时候,威远侯上了厦门岛,与永胜伯和定远伯商谈了一番,说的什么下官那时候还在来广州的路上,不太清楚,但是洪伯爷带来的消息却是那二位伯爷决定交出所有部曲。另外,定国公那边,也打算促成这福建王师重归一统的好事,和威远侯已经商量妥了,等到下官回到厦门,与定国公的女公子,也就是本官的聘妻正式完婚了,太师去后,分到定国公手下的部曲和舰队就物归原主。”
“姓陈的,你敢威胁老子?!”
郑家在这闽粤沿海的势力,并不仅仅是表现在了军队和舰船的数量,很多隐性的实力,是他们看不到,但却依旧能够感受到的。而陈凯的身份,现在也不再仅仅是郑成功的一个得用的幕僚那么简单,更是郑鸿逵的女婿,这样的关系,陈凯一旦有失,哪怕只是破了层皮儿,郑家也必定会找上门去要个说法,到时候在这海上,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安生的所在。
这个道理,李元泰自然明白,可却依旧是闻言大怒,但陈凯却并不以为意,仅仅是稍作冷笑。
“是不是威胁,随伯爷怎么理解,这是您的事情,与我陈凯无关。但是嘛,吴伯爷和殷帅已经知道了,他们也已经做出了选择。杜制军知道与否却不重要,他是个没种的货色,本官也不拿眼皮夹他。可是对于三位,我陈凯自信还是看得出来,皆是有血性的好汉子。我和郑家愿意交三位这个朋友,就看三位怎么回答了。”
选择权重新回到了三人的手中,但是在陈凯的目光炯炯之下,他们却并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我们兄弟,不为什么狗屁买卖,也不为了这些贱民,只为我义父和兄长,再战上一轮!”
李元泰昂首而立,李建捷亦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二人确定了下来,陈凯不由得松了口大气,随即转向张月那边:“张侯爷,如何?”
“好,好,好,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