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道:“如令姐为何不直说?如此欲盖弥彰,又是何必?”
孟如令道:“我不是怕你不肯嘛。”她生平最擅长冰雪之法,见此物神奇之至,实是生平罕见的瑰宝,便厚着脸皮开口讨要,若是形骸不愿,她自也不会强抢,但定会变着法儿,哪怕坑蒙拐骗,直至得手为止。
形骸心想:“单凭她这与梦儿一模一样的脸,我便不忍回绝她的请求。孟行海啊孟行海,梦儿她早就离你而去,言明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纠葛,你为何还是难以放下?”他托起雪球,送到孟如令面前。孟如令大喜,忙伸手将其接过,她道:“多谢多谢,将来姐姐我定会挑选一件好宝贝赠你。”
形骸道:“我也用不着此物,你收下就收下。”
三人边走边交谈,孟如令与形骸本就熟络,而孤鸣也对形骸甚是亲密,不多时,形骸与她们已几无隔阂,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他与孟轻呓、白雪儿一齐游山玩水,无忧无虑的日子。但他告诫自己,这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幻影,孟如令并非孟轻呓,孤鸣也绝不是白雪儿。他只是想念旧时光景,却决不可沉迷其中。
他们翻山越岭,横渡冰河,又走了足足五天,只见一座气势磅礴、冰封雪凝的山脉横断大陆,山岩漆黑如墨,但在这黑山石又被银白的大雪覆盖住了大半。一座座山层层叠叠,斜坡上众多树木被冰雪包裹,染得雪白。山体闪着白色的微光,但看来并不温暖,反而令形骸感到压抑得喘不过气,更可怖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整座山脉被凶恶的幽灵附体,想要吞噬登山者的灵魂。
形骸道:“这里很不对头。”
孟如令道:“是不对头,此地国民对外来人全无好感,极不信任,他们在山里住得久了,乖僻得很。”
形骸叹道:“他们就像是住在阴间似的,一辈子不见天日么?”
孟如令道:“你不是说过么?阴间仍有虚假的太阳,可这些人却几乎从不外出,他们只怕连死人都不如。”
走到山脉一侧,见一条极显眼的山路,沿山坡而上,在山中折转了数十次,终于见到一扇宏大的灰色铁门。那铁门是用机关上下升降的,此时并未关闭,门内外也并无看守的影子。
孟如令愕然道:“这里防备森严得紧,守卫比白国圣墙还凶巴巴的,可现在人呢?”
形骸道:“莫非来了敌人,进入其中,杀了闭门的卫兵?”
孟如令道:“你不知里头构造,来此的门客,根本不知开关门的机关在何处。咱们进去一见便知。”朝里头喊道:“喂!有人吗?”她声音在黑暗的通道中萦绕许久,无人应答。
形骸施展无心金猴拳,数圈圆环护住孤鸣,孤鸣握住形骸手掌,道:“师叔,里头看来好危险啊。”
形骸拔出青阳剑,道:“你不必害怕。就算我不成器,我这宝剑可比我可靠百倍。”
孟如令道:“进去吧。”
三人走入那黑魆魆的大门,是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可供五人并行,也可容马车通过。两旁是高耸的石墙,石墙上几排小孔,小孔中本可用来射出暗器,也可用来观察来者。这防备当真严密,敌人就算突破了那铁门,到了这长长的石道中,也唯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但此时这墙后显然并无守卫。
形骸曾久居阴影境地,见过沉寂冷漠的景象,但这山中国却令他觉得极端怪异邪恶,仿佛时刻预备着某种血腥的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