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她转向杜辰生,“山。”
“什、什么?”杜辰生被这个雷彻底炸懵了,“?”
杜锦宁点了点头。
“这、这”杜辰生完全发懵了,一时之间没想出这于他而言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好一会儿,他的心思才清明起来,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家里所有的规划就要被这消息打乱。
他朝杜锦宁招了招手:“你进屋来,慢慢说给我听。”
杜锦宁也没打怵,跟着他进了屋,大大方方地把今天的事大致说了。当然,不该说的地方一个字儿都没说,有些地方也做了适当的篡改。
趁着这当口,杜辰生也在脑子里把利弊给分析出来了。
杜锦宁被博阅书院的山长收为亲传弟子,前程不用说,那肯定是一片光明,考上秀才也不过是三四年的事不过也难说,想想云诚,那可是被他老师压了几年才去考秀才。
不过,能被山长收为弟子,秀才是没跑的了,举人也不在话下,便是进士也有可能。杜家光宗耀祖,指日可待。他杜辰生到时候也能住深宅大院,使奴唤婢,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老太爷,这样的风光,想想杜辰生就心生向往。
这是利。
可弊呢?那就是花钱!
博阅书院,因为杜云昌曾在那里念过书,一年要花多少钱,杜辰生再清楚不过了,没有四、五十两银子,根本就下不来。这还仅仅是一年的花费,而不是全部。
可杜家二房,哪里出得起这笔开销?
他跟牛氏的棺材本才五、六十两银子,如果真送杜锦宁,那杜方苓也不能卖了,这五、六十两就得拿三十两来给杜云年还债。剩下二、三十两,只够杜锦宁一年的学费。可还有买书买文房四宝的钱呢?
而杜家二房,现在除了田地出息,就只有杜云翼一个人的进项。田地那点子出息,也只够一家子糊口杜云翼自己也有小家要养,两个儿子要念书,哪里顾得了家里许多?更不用提杜辰生自己还得时常吃药,杜云翼每个月交给家里那点子钱,一半都被杜辰生用来买药了,另一半顾着家里的开销,一个月到头就不剩什么了。
杜辰生的腿有风湿病,时常痛得晚上睡不着,却又根治不了,只得吃药把疼痛给压下去。
心里权衡着利弊,杜辰生的眉头皱得死紧,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但他知道,无论是妻子牛氏,大儿子杜云翼、二儿子杜云年,都不会同意送杜锦宁去念书的。
以后的好日子看不见摸不着,但每个月的银子开销却实实在在的。让他们勒紧裤腰带送杜锦宁上学,他们绝对不肯。
杜辰生心里想的一切,杜锦宁都能猜到。她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杜辰生思索停当。
半晌,杜辰生才慢吞吞地道:“这件事,我得跟你伯祖母和大伯父商量一下,你也知道,咱们家不富裕,一年要花多少钱,想来你也听里正家的文哥儿提起过吧?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咱们家拿不出,即便要送你去,也得出去借。”
“是。”杜锦宁应了一声,“如果祖父没什么事,那我就出去了。”
“去吧。”杜辰生望着杜锦宁离去的背影,眯了一下眼,收回了目光。
这件事,他是不会去跟杜寅生商量的。要是杜寅生知道了此事,定然要求他砸锅卖铁地供杜锦宁念书。但这终是决定他们二房未来走向的大事,杜辰生会等着大儿子明日回来再作决定。
杜辰生打算得很好,可没等吃晚饭,杜寅生就来了,带着一脸的激动,一改平时的稳重,进了院门就嚷嚷道:“宁哥儿,你在哪儿?出来。”
杜锦宁回到房里就在写话本。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有时间写话本,而对于关嘉泽那迫切的心情,她又特别能理解,她不愿意让关嘉泽失望,所以抓紧时间把倒运汉巧遇洞庭红的下册给写出来。
估摸着这个时候杜寅生下学了,章鸿文也应该从书院里回来了,她吹干纸张,正洗笔呢,就听到了杜寅生的叫声。
把东西放回床底,她开了门,就见杜寅生站在她房门口。
“伯祖父。”杜锦宁叫了一声。
“你今天去书院了?关山长果真要收你为亲传弟子?”杜寅生表情激动。
杜锦宁点点头,把他往屋里让:“伯祖父屋里坐吧。”
杜寅生摆摆手:“不了,去你祖父那边,我跟他说说你上学的事。”
杜锦宁默了一默,小声道:“我祖父说了,没钱。”
杜寅生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光顾着欢喜了,倒忘了自家弟弟是个吝啬又自私的性子。当初决定送杜锦宁束脩都还跟他耍心眼呢,如今又怎么会愿意花几十两银子送杜锦宁去县里上学?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抬眼看向杜锦宁:“那你就别过去了,我去找你祖父聊聊。”
杜锦宁点点头,目送着杜寅生上了台阶,进了上房,这才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杜寅生这一去便去了许久,直到陈氏她们回来,天都黑了,杜家二房要吃晚饭了,他才从上房出来,看到从厨房端菜出来的陈氏就叹气:“你叫宁哥儿吃过饭到我那边去。”
陈氏还不知道杜锦宁今天去书院的事呢,笑着应了一声,端着菜进了上房。
本来昨天发生那样的事,今天从地里回来小三房的人就不打算再去厨房帮着做事的。但在杜方苓的事定下来之前,陈氏不想打草惊蛇,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