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长时间没听到我的脚步声,实用回过身来,再次催促似地朝我招了招手。
我这才放下手里的棋,起身追了上去。
“车停在哪?”我刚跑到实用身边,他就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说车子就停在离老巷子不远的一个商场里,又问实用,他打算带我去哪。
实用冲我一笑:“去个好地方。”
离开老巷子以后,我先去商场提了车,实用就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指挥着我将车开上了外环。
我感觉实用可能就是在旧货店待烦了,想出来放放风,自从车子上了外环以后,他就不再指路,让我随便看,我也没多说废话,就这么围着城区兜圈子。
一直到了快入夜的时候,实用才朝着正南方向指了指:“走,咱们去安丘。”
我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安丘了?”
实用依旧只是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开这车出了市区,半个小时以后,就到了安丘汽车站,实用让我讲车子停在路边,说是天色晚了,先找地方吃饭。
他嘴上说“找”地方吃饭,可下车以后,就直奔离街口不远的一个烧烤店去了。
如今已是阳历十一月末,天气渐凉,大部分烧烤店就撤了烤炉,只在店里摆火锅宴做营生了。
可在这家店的店门上,却贴着“秋火冬烤”四个红字,通过门窗玻璃,也能看到里面支起了一个硕大的烤炉,正有厨师在翻腾肉串,时不时撒一把调料上去。
我不由地皱了皱没有:“在大堂里搭炉子,不怕呛着客人吗?”
实用也没直接作答,只是说:“我第一次见到二爷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里宽待的我。那时候我简直窘迫到了极点,是二爷用这顿饭,让我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我笑了笑:“记得我第一次出外单的时候,二爷也请我吃的烧烤。”
实用:“他就是好这一口。”
我点头:“二爷确实好这一口。”
进了店,也没人上来招呼,实用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才朝着在烤炉前翻腾肉串的厨子吆喝一声:“来点串,多放辣!”
对方也不作回应,只是顺手拿了一大把肉串,帮我们烤上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店真不会做生意。”
实用则对我说:“你也是生意人,别人会不会做生意,就不需要你来评价了吧。”
我说:“要换成我,绝对不会像他们这样,客人来了也不招待一下。”
实用摆了摆手:“若非啊,我还是那句话,人呢,可以认为自己聪明,这是自信,可如果自认比别人更聪明,就是愚蠢了。说起来,这句话,还是当初二爷对我说的,现在我把它赠给你,希望你能铭记在心。”
我说:“可聪明本来就是相对的吧?要是不和别人比,怎么能知道自己聪明呢?”
实用:“自信也是相对的吗?一个只能通过压榨别人才能得到自信的人,是真的自信么?”
我想了想,他这话确实有点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实用接着对我说:“若非啊,咱们也算相处一段时间了,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在我看来,你是个好人,不过在仉如是眼里,你估计要十恶不赦了,嘿嘿。”
“那我到底是好是坏?”
“应该是……好的吧,反正我觉得你人不错。”
“那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蛰伏在仉家吗?”
我说:“这我哪知道,你又没告诉过我。”
实用盯着我的眼睛说:“因为我就是十恶不赦,在行当人眼里,我只是一只过街老鼠,不管谁看到了我,都恨不得一脚把我踩死。”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另有深意,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实用接着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你吗?”
我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因为你觉得,我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实用却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别的原因吗,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六姑父,你还是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吧。”
实用压了压身子,又一次盯紧了我的眼睛:“因为你,和我一样危险。因为从你身上,我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忐忑,可嘴上还是说着:“我再危险,能有仉如是危险吗?”
就听实用说:“仉如是最多只能算一个阴谋家,可你比他更狡诈,城府比他更深,比狠辣,他照样比不过你。”
活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说。
我无奈地笑了笑:“六姑父,这还没上酒呢,你怎么就醉了呢?”
实用死死地盯着我,说:“若非,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你说吧。”
“既然已经离开了仉家,为什么还要回来?”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再看他的眼神,只觉得他眼中仿佛有一把利剑,要刺穿我的心肺。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突然升起,这种恐惧,深入人的骨髓,让我从头到脚都在隐隐地发颤。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待在仉家,主要是为了借家里的势力,寻找我爸的下落。”
实用摇头:“不对,还有一个原因。”
我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鼓了鼓勇气,将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确实想找到我爸,没骗你。但我重新回仉家,也确实有其他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