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回头,见路边坐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矿工,右腿自膝盖下是空的,左手也仅剩大拇指,右胳膊还不断渗着血迹。
老矿工有着煤矿行业留给他的显著特点:满脸褶皱,皮肤黝黑,指甲缝里残留着煤渣和机油,手掌裂成一道道网纹格,而残了的腿和手指,是这个行业留给他永远的伤痛和勋章。
看到老矿工笨拙的用单手装烟袋,云裳赶紧蹲下身子,帮老矿工把烟袋装好,又帮他把火点上。
老矿工抽了一口烟道,看着云裳红红的眼圈,扯了扯嘴角,“娃儿,不哭,有政府呢,政府不会让敌特白白霍霍咱工人的命,不会不管咱的……”
老矿工说着让云裳不哭,自己眼角却不停的渗着泪水。
他抬起胳膊,用沾满尘土的衣袖抹了一把眼角,两眼定定的看着远处巨大的深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在跟云裳说话:
“咱煤黑子就是一群埋了没死的人,吃的是阳间饭,干的是阴间活儿,这些,咱心里都有数,也认命啦……就算有啥事儿咱也不怕,咱的命是政府哩,政府会给咱养大娃儿……”
云裳想张嘴问问井下埋了多少工人,矿上那些震塌的房屋压了多少人,还想问问敌特抓住了没有,可是看着老矿工不断颤抖的手,还有眼角不断渗出的眼泪,便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老矿工难过的不是井下埋了多少工人,而是井下又埋了他的工友。
远处传来一阵欢呼,是几名公安从废墟里又抬出一个工人,云裳看了老矿工一眼,转过头朝塌陷的矿洞处跑了过去。
只可惜,刚跑到洞边缘,就被人拦了下来。
云裳只好站在外围,试着把精神力凝聚成束,往矿洞下面探去。
大概是没有呆在空间里的原因,即便云裳用空间做媒介,她的精神力也只能探测五米左右。
发现附近浅层地带没有被掩埋的矿工,云裳果断转换位置,换了个地方的地方探查。
好在很多矿工家属都自发参与救人,云裳小小的身子淹在人群中,倒也不显突兀。
不知道换了多少位置,也不知道探出多少次精神力,云裳的一双小短腿都跑酸了,终于在精神力触及的边缘处发现了几名被掩埋的矿工。
几名工人正满头是血的蜷缩在大块岩石缝隙,依靠夹缝中稀薄的空气艰难喘息。
云裳心里大急,既担心几人支撑不到救援时间,又不敢跟任何人说她所在的位置埋有矿工。
无奈之下,云裳只好用精神力一点一点的把岩石缝隙里的碎煤炭丢进空间,为几名矿工打通一条可供空气流通的通道,以便他们能呼吸到外界的新鲜空气。
除此之外,云裳再帮不上任何忙了。
直起身后,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云裳一张小脸变得煞白,差点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哎?这谁家的娃子?”一双大手自身后扶住了云裳,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拎着衣领放到了一旁,“快到外面呆着去,别耽误大伙儿救人!”
云裳没有进去继续探查,在外面休息了一下,转身朝帐篷区跑去。
这会儿不时有被房屋砸中的重伤员被送进帐篷,帐篷门口人群来来往往的,很是忙碌。
周明娟站在帐篷门口,嘴里给医生护士分配伤员,视线却一直扫向站在相邻帐篷前的几位军区首长。
而她的包包则挂在帐篷里的临时配药区,旁边只有一位护士在低着头配药。
云裳站在帐篷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在周明娟看过来时缩回脑袋,一溜烟的绕到帐篷后面,隔着帐篷把周明娟的皮包收进空间,用意识抽出录音笔后,再次把皮包挂了出去。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数秒时间,帐篷里忙得团团转的众人没有发现周明娟的包包神奇的消失,再神奇的回到了原地。
忙完正事,云裳找了个避风的旮旯角落坐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拿出半个三合面馒头填肚子。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抱怨三合面馒头口感不好了,也不觉得这种对她来说很是粗糙的食物难以下咽。
她得抓紧时间填饱肚子,养足了精神好去继续搜救被掩埋的工人!
………………
此时临阳市区所有的主干道都被军人管制了,特别是城北通往矿区的几条路,更是严密到连蚊子也飞不过去的程度。
在矿区最边缘的一栋黄泥房里,吴疯子对着镜子往脸上抹了几把煤灰,把自己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揉到几近打结,又穿了一件满是破洞的旧棉袄,佝偻着腰,扯着一条蛇皮袋子出了门,一步三晃的慢慢往巷口挪动。
从背后看,他的身子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他。。
几名七八岁的孩童正在巷口恹恹的翻着花绳,还不时抬头看看矿区的方向。
看到吴疯子从巷子里出来了,几名孩童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
“吴疯子!你咋没去矿上帮忙救人?”
“吴疯子,今天没人给你饭吃,赶紧回去,别给矿上添乱。”
“咦,吴疯子的袋子装了什么?”
“我看看!”
……
几名孩子很快扯下吴疯子手上的蛇皮袋子,倒出吴疯子在矿上捡来的,烧过一次却没有烧透的煤炭,从里面扒拉出一支炮仗一样的东西。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很快就有调皮的小孩从家里翻出火柴,点燃了那只炮仗。
只见一道黄而亮的火线冲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