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洲带着诸多遗憾离去了,而陆一伟内心翻江倒海,极其不是滋味。若是当年,定会拍案而起,与其一道拿下蔡小强。但现在……或许他说得对,自己变得胆小了,不想去惹事,更多的是哄着蔡小强想办法搬迁,任务也就顺利结束了。至于其他的,还是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吧。
正寻思着,张志远来了电话。他起身反锁了门,进了卧室接了起来。
“张主任,恭喜啊。”
面对陆一伟的嬉笑张志远显得很淡定,道:“在哪?”
“在江汽厂,我住下来了。”
“哦,很好。今天下午省委章书记找我谈话了,还是谈企业搬迁的事。要我不要怕得罪人,选树一两个典型开刀,震慑其他企业。蔡小强什么态度?”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倒是满口答应,就看接下来如何行动了。”
“嗯,这样吧,明天我打算到各企业走走,第一站就去汽车厂。”
“好,我等您。”
张志远停顿片刻道:“一伟,汽车厂的问题很大,尤其是与山藤汽车厂兼并以来,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你不仅仅要负责企业搬迁,还要想办法为我化解各类矛盾。有问题吗?”
“没问题,一切听从您吩咐。”
“见面了详聊。”
就在张志远和陆一伟通话的时候,在郊外的天一阁,蔡小强,侯泽成,涂强以及邱远航正围坐在一起密谋着。
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邱远航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昂,依旧红光满面,气态瑞祥,发福的身体坐在沙发上挤满了角落,白净肥胖的大脸盘镶嵌着炯炯有神的鹰眼,蒜头大的鼻子搭配四方口,在面相学上这是有福之人的标配。硕大的额头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茂密的头发整齐不乱地向后梳,坐在那里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
他手中虽然失去了控制权,但依然没有远离政治,通过无形的手控制着大局,如同排布棋局,将每个领域都渗透自己的权力。江山易老,人心未老,他依然存有幻想重返政坛,就这样结束政治生涯着实不甘心。
而另一侧的省委秘书长涂强略显憔悴,他能爬上这个位置,完全是各派权力斗争妥协的结果。最终他能进入,全靠邱远航力荐提携,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排名最末位的省委常委。
在我国现有体制中,常委的意义非同寻常,严格意义上也算是核心权力的重要人物之一了。但凡涉及到全省的最大事项他有表决权和发言权,名副其实的省领导。据说,他也是西江省史上最年轻的省委常委,刚过50岁的年纪就进入政治核心,算得上奇迹了。
除了邱远航在背后出力外,蔡小强的功劳功不可没。如果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那么升迁就是在荆棘里穿梭,前方有坑后方有刺刀,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政治牺牲品。关系要有,金钱开路必不可少,为了这个常委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具体花了多少,只有他们清楚。
蔡小强不是傻子,花这么大代价将其扶起来,自然要lùn_gōng封赏。他今天如此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涂强是他背后强有力的后盾。这些年为其摆平了不少事,可对方实在太胆大,很多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即便这样,也得硬着头皮想办法解决。
邱远航听完蔡小强的汇报,不紧不慢道:“既然章书记让搬迁,你就赶紧搬,还等什么。”
蔡小强在邱远航面前不敢放肆,规规矩矩道:“邱主任,搬不是问题,可一旦搬了,很多问题无法得到解决。首先,我的待遇问题,时至今日上头没有一个很好的答复,就说让我去山藤公司当副总经理,我才不稀罕呢,好歹付出几十年了,最起码也得有个合理的方案吧。”
“还有,省里给我的条件过于苛刻,完全倾向于那日本鬼子。凭什么一句话让一个厂子说没就没了,事先和我商量了还是征求职工的意见了,完全没有。到现在为止,上头依然没有任何说法。”
一旁的侯泽成听不下去了,打断道:“小强,关于这个问题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上头能亏待了你吗,就为了争那一点眼前的利益拖了这么久,要不是涂秘书长和邱主任帮你扛着,早不知道去哪了。”
蔡小强急了,跳起来道:“侯泽成,这事是没轮到你头上,换做你能忍气吞声任人宰割吗……”
“好啦,别动不动就吵架,像什么样子,都是当领导的人,连情绪都管理不好还能干什么事。”
邱远航开了口,俩人都纷纷住嘴,安静聆听。他吐了口烟气道:“你说陆一伟住在了汽车厂?”
“嗯,可不是嘛,我以为是开玩笑的,结果真的住下来了。”
邱远航诡谲一笑,坐起来道:“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好办了。这样,你最近几天就搬,动作越大越好,最好让媒体也来。至于剩下的,你应该明白如何操作。”
蔡小强眼珠子一转,道:“您是说动静整得大一点?”
“把问题挑开了看他怎么收场。”
涂强说话了,拦着道:“不行,不能这样做,这不是给省里出难题吗。另外,有些事还是藏着掖着为好,一旦揭开了锅就怕收拾不住啊。”
邱远航不以为然道:“给省里出难题?何以见得,这是给张志远送上一份大礼,到时候看看他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如何烧。”
侯泽成拍手称赞道:“这个主意好,最好给他们上点眼药水,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