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大红屏。/p
小殿下看着大红屏探出的那一只纤妙玉手,如羊脂白玉般完美无瑕的五指,指上勾人心魄的一抹大红。/p
盛开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故而这抹红色并不妖艳。/p
那只玉手丰腴不足,绝不骨感,捻起一枚棋子。/p
隔着一朵大红屏,柳儒士很不客气的先手落子。/p
小殿下微笑看着大红帘合拢,留出两人独居的氛围。/p
手谈手谈。/p
大红帘内一朵红屏风隔开两方,默默以中指食指拈棋。/p
一场寂静无声而不失杀气纵横的拉锯战在不大不小却雕琢精致的玉楸秤上展开,柳儒士黑子杀伐果断,大开大合,小殿下持白运筹帷幄,不紧不慢。/p
的确是一场烽火硝烟蔓延三千里的拉锯战。/p
实际上柳儒士的棋力虽强,但比起唐慕然等人还要差了一线,更不要说与南海那位小棋圣相提比论。易潇自问有能力让那位南海小棋圣沉下心玩棋道公平对弈,棋力比柳儒士高出至少两个大台阶,如今与这位柳大美人对弈,自然能做到张弛有度进退自如。/p
小殿下一掷十万两为这位柳儒士出阁造势,不惜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自然不会在棋盘来一出不通人情的辣手摧花,至少要为柳大美人博一个棋道雅名。/p
易潇向来对自己的虚名看得极轻,尤其是那个莫名其妙被公子小陶推到自己头上的酒会魁名头,看起来极为唬人,但有些可笑的,是易潇本人都想不通这个来历不明的名头是怎么强扣在自己头上的。/p
这个酒会魁的虚名借人踩一踩不是不可以,易潇入了大红帘,就已经等同是把酒会魁的名头送给了柳大美人。/p
半是看在那只白袍老狐狸天大的面子上,另外一半,则是小殿下执意要看一看神秘大红屏对面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p
易潇一直不太相信这世上有女人能如此完美,既有颠倒众生的妩媚,又能如男人一样气势磅礴胸怀破釜沉舟的魄力、/p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算小事,但也说明不了什么。/p
小殿下抬了这位柳大美人一手,就是想看看隐藏在大红屏之后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红尘弱女子,还是蛇蝎毒美人?/p
大红屏对面始终保持着沉默,那位柳儒士的心中不知在琢磨什么,落子度始终保持一个频率,说不上快但绝不算慢,如果对上棋力相当的对手,这样一种压迫感极强的落子频率配合强硬的棋风,会令对方相当头疼。/p
此时沉默的氛围绝对不算友恰,好在这一席手谈很快进行到了一半,在小殿下刻意而为之的退守之下,柳儒士很快占据了上风,不得不说这位柳大美人的棋路偏向阴狠,瞅准了弱点玩命进攻,没有套路可言,像是一个莽夫,同时偏偏多生了一个心眼,大开大合又绵里藏针,打法极其凶悍,搏命招数讲究处处不留退路,柳儒士偏偏选择留一条退路的半搏命打法。/p
场面上的确是小殿下劣势,这位柳儒士留有余力开始打压黑子大势,情况不容乐观。/p
易潇抬起头打量那位大红屏幕后坐姿始终不变的女人,之前对局自己已经拿出五成棋力,先前只是摸底,怕这位柳大美人难看,不曾想对方能游刃有余牢牢压制住自己。/p
这场博弈的结局自然不会有变化。任何一位天资再绝艳的花魁,即便是娘胎里修行棋道,也不可能战胜一位风庭酒魁。/p
易潇准备着手开始扳回局面。/p
出乎意料的。/p
那朵大红屏伸出的玉手捻起两枚棋子。/p
“叮当——”/p
两声脆响,两枚黑子跳入玉楸秤,乱去整片大势,将柳儒士占尽的上风化为乌有。/p
投子认输。/p
易潇有些目瞪口呆望着大红屏风背后的女人。/p
“下不过你,我认输了。”/p
这个酥酥软软的声音主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收回玉手,托腮在大红屏风背后。/p
柳儒士轻声道:“虽然现在还占点上风,不过你埋的伏笔太多,心机太深,不如趁上风认输,免得到时候自讨没趣。”/p
易潇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这位果然与众不同的女子。/p
小殿下仔细端详近距离满打满算最多三尺的大红屏,幕后那个曲线妖娆的身影,微笑道:“你说我心机太深,黑子还留了一丝念想,即便我逆转局势,也存下了屠大龙的种子,难道你不是算计重重?”/p
大红屏托腮的女子不说话了。/p
她就这么怔怔出神隔着一朵大红屏望着小殿下。/p
看的小殿下好生尴尬。/p
“从小天酥楼的苏大家就教我,手谈的时候不要说话。”柳儒士柔声道:“我原以为是棋道礼仪,是彼此之间的尊重。”/p
“苏大家?”小殿下皱起眉,轻声咀嚼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p
“苏大家捡我到天酥楼的时候,我六岁,她栽培了我十三年。”柳儒士扭头隔着大红屏,笑了笑:“即便没有遇上白禅叔这位贵人,苏大家也一定会养我长大。她算是我的亲生父母。”/p
小殿下突然想到这位苏大家到底是何许人也。向来只是耳闻,洛阳有位苏家女人,在寸土寸金的洛阳核心地带,不依靠家族,不可思议地打拼出一片天地。/p
这位极为硬气的苏家女人离开时没有带走一文苏家银子,苏家那位家主撕破了脸皮,最终不得不由着自己妹妹在洛阳不顾颜面开了一家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