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忘了,安琪是个习惯于一个人去ktv唱歌、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奇葩。
我也不该为他喜欢在大家苦逼上课的时候在校园闲晃的怪癖大惊小怪。
“那你想做什么?放松一下晒晒太阳不好吗?你看看啊,你这肤色一点都不健康。”安琪捡完最后一根碎草,他的手又在我锁骨处轻轻摩挲着。
即便是这样温暖的天气,他的手还是凉丝丝的。
“咳咳,别吃我豆腐。”我有些尴尬。
“啊哈哈……对不起……”安琪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一下子从知心大哥哥变成了傻里傻气的小男孩。
他有些语无伦次:“今天也没什么太阳好晒的,啊哈哈哈……”
“我们翻墙出去吧?”我突发奇想——学校的门禁有些严,日间在校生不能随意出校门。
我安分守己了十六年,过去只听说过一些同学半夜爬墙去网吧的。
我是个怂包,没有那种娱乐至上的追求;可此刻安琪在身边,我不知怎地就想体验一下所谓的“叛逆”。
“康榕,你烧傻了?真想把自己弄成瘸子呀?”安琪不敢置信。
“去不去?一句话。”我有些兴奋——为这“大逆不道”的“探险”。
“我去!”安琪爆了句粗口,又说,“我去,当然去。你去哪里我都跟着。”
我们来到操场边上的围栏旁。
这是校内最受欢迎的翻墙据点,因为校内保安很少经过,而外边就是宽阔的大马路。
铁制栏杆顶上嵌着一排看着就肉疼的锐利玻璃刺,专用于吓退翻墙的“不法分子”。
但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男生,越是拦着,诱惑反而越大。
“康榕,你不行就别勉强,我可以……我可以把这根铁栏拆下来,我们钻出去吧。”安琪犹豫地说。
“你才不行……我就摔了一下,没瘸。”我白他一眼——男生多少都不喜欢被人说“不行”……
过会儿我又反应过来他说的惊世骇俗的话——“你真能把铁栏给拆下来?你变形金刚啊?”
安琪无语地看着我,似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么低幼的取笑。
“擎天柱,带我飞吧!”我玩心大起,上前一步,双手去搭他的肩。
安琪的脸在一点点在我眼前放大;我意识到这距离的不合宜,可还是着了魔似的继续靠近他。
我们的鼻尖几乎相碰。我笑他:“能拆了铁栏却只能钻出去,你其实是灌铅脚吧?”
“康榕,你……你别这么看我……”安琪的胸膛起伏着,“我要被你灌铅了。”
“安琪,你要习惯。”我笑得心里没底,愈发靠近他,“你就把我当成路人,怎么打闹都不会有其他想法的那种……”
他的睫毛几乎扑到我的脸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概在玩火吧。
我继续凑近,我们的嘴唇几乎贴上。
我循循善诱:“你看,现在我们靠得这么近也没事。”
“康榕你特么的想干什么!”安琪一把推开我,我踉跄了两步,“你想矫正我?你还是觉得我有病是吗?”
是的。我是想让他变得“正常”。
因为再这样下去,我自己也要变得“不正常”了……
我是自私的。我宁愿让安琪承受否定自己的痛苦,也不愿说服自己去改变。
但是我不敢当着安琪的面承认这点。
“安琪,我不是觉得你有病……你喜欢男生也好,但是你不要……”
我话没说完,身侧又是一个让人作呕的声音:“康榕?现在不是体育课,你在这里干什么?”
乒乓老师吸着烟,眯着眼看我。我顿时心虚,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你们一个班的?逃课了?”他又问。
“请过假了。”安琪答得很有底气,也很不屑。他可能又被我气到了。
“你们要翻墙出校?”李勇华摆出老师的威严气势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架势,“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你们一定会受处分。”
“随便。”安琪双手插兜,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李勇华对安琪纨绔态度的不满写在脸上。
“安琪。安乐死的安,琪花玉树的琪。”安琪把我拉到他身后,“老师,今天我们请过假,你可以问我们叶老师。别拿处分唬人,真处分也得等我们真翻了墙再说。”
“安琪是吧?”李勇华冷笑,“好。我会向你们叶老师反映。”
安琪正眼也不看他,拉着我就离开了。
他全身笼罩在一层怒意之下,抓着我的手冷硬而无力。
“哈哈……原来你的名字还有这样的寓意。”我大步跟着安琪,硬着头皮没话找话,“琪花玉树,跟你一点儿也不像……但是很好听。安乐死倒是跟你挺配的,你啊肯定有这福气……”
安琪蓦地松开我的手,浅麦色的脸庞变得苍白:“康榕,你刚刚说的话,你要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