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安琪一样盘腿坐着。
午后的暖风衔来清爽的古木气息。
我感到如释重负。
究其本质,我只是个没有安全感的怂包胆小鬼。
对我来说,安琪太耀眼太出色,太温柔也太体贴……与他相比,我一无是处。
或许只有我这么想;可心里这道坎,却是始终迈不过的。
可我是真的想要赶上他的脚步,陪他走下去。
过去的我对未来只有懵懂的印象。但是自从认清自己的感觉之后,我开始对未来有了期待。
我说出了自己的决心,也暴露了自己的软肋。但是我相信,安琪不会在偷走我的肋骨之后逃跑的。
安琪手心逐渐变得温暖。他跪坐起身,又侧身跨坐在我蜷曲的腿上。他一手托着我的后脑,从我的脸颊亲吻到我的嘴唇。
漫长的,头晕目眩的,昏天暗地的吻。
他在我耳畔呢喃:“康榕,你说过就不能反悔。你要是喜欢上别人,我一定会整天阴魂不散地纠缠你,让你无处可躲。”
“变态!”我笑着搂住他。
安琪顺着我的脖子一路亲吻,“你还想把我泡福尔马林,抱着我的骨灰睡觉,还想违反万有引力把我从冬墓星揪回来——我哪里有你万分之一变态?”
“怕我吗?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嘿嘿。”
“不怕。”他靠在我肩上,和我无比地靠近,“康榕,我肯定不会先放手。”
日落西山,夜幕低垂,晚风轻拂。远处老城华灯初上,人群随着碎落的灯光流动。
那是过去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景色,如今我与安琪分享。
我们聊了许多,关于过去和未来,关于安琪的母星,也关于我的病。
和安琪说话,不论是多么无趣或沉重的话题,都不会觉得辛苦。
时间也流逝得悄无声息。过不多久,安琪爸爸发了简讯。我们该回去了。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上一套甜美风格的长裙,脸上是约会归来的迷人光彩——这似乎不是什么好预兆。
安琪爸爸依旧稳重从容,与平日没什么不一样。可一路上他时不时望向后车镜的我,又让我感到烦躁。
回到哈玻鲁的别墅,我和安琪再次与世隔绝;学校,母亲,未来,又都变得不再重要。
我尽力配合,整整一周都没有再出现过异常——我开始学会“控制”了。哈玻鲁也惊讶我的转变。
说实话,连我自己也惊讶得很。
不过,这个会读心术的女人还真是可怕。
她不仅会在每日的诊疗结束后调侃我和安琪的关系,这天还当面戳穿我腹诽她是“老女人”的不敬。
“你本来就是老女人,”安琪在一旁为我帮腔,“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装嫩。”
“哈哈,安琪你对康榕之外的人,可真是没有半点绅士风度啊——”哈玻鲁善意地取笑,“但是你说错了,我的体质就是永远十八岁,年纪再大也不老。”
“呃……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芳龄吗?”我窘迫地问出这困惑了许久的问题。
安琪和哈玻鲁一下子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安琪打破了僵局:“康榕,你还记得我来自外星吧?”
我当然记得。
“安琪的父亲是地球人,所以他的生理机制和地球人差不多,会衰老也会死亡……”哈玻鲁说,“但是我是纯粹的冬墓星人。按照冬墓星的公转速度算,我快两千岁了。换算成地球年,就是九百多岁。”
这话怎么听怎么扯,我没法相信:“今天愚人节吗?难道地球早在不知不觉中就沦陷,被各路外星人占领了?”
“……”安琪无奈摊手,“康榕,你《异形》看多了……”他又转向哈玻鲁,“他的被害妄想症也该治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