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芬小姐?”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一点迟疑,显然也对这个决定觉得有点儿惶惑。安芬咧咧嘴,眼睛斜斜的看向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把通话时间定在二十分钟以内。
“不好意思,现在这个年头,小姐可不是什么好的称谓啊,别这么自然的叫着,你才小姐呢,我要挂电话了,你打错电话了。”
“那个,抱歉!我是钟晓菲啦,你没听出来吗?”
“真没,撒由那拉,我饿了。”
“等等等等,我有点事情要问啦。”
“好饿好饿,真的好饿。”
“等我回来了之后请你吃饭好吗?”
“好,你说。”
“那个,艾瑶最近怎么样?”
“好得很,吃嘛嘛香。”
“是这样吗。”
“怎么,和上神在一起了心里开始替他担忧他的未婚妻了?不用这么提前,还轮不到你来当家作主。挂了,没兴趣聊了,记得回来请我吃饭,我录音了,不请砍你的头哦,小姐。”
说着安芬就伸手去按那个红色的按键。钟晓菲还是老样子,不管面对谁都一份文文弱弱的样子,她通过电话都能感觉到钟晓菲那边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穿过网线展现在她身边,真是戏精,安芬哼口气,自己像她这么年轻的时候哪里这样嘛,还不是趁着年轻赶紧学习党的先进章程,争取成为合格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哪里像她,满脑子只有帅哥帅哥帅哥,一看大神长得帅连节操都不要了。
无聊透顶。安芬眯了眯眼,站在洗手池边仔细的冲了冲手,在池内甩干,用毛巾擦了擦。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什么的还真是无聊透顶啊,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说,果然海茗县还是太小了嘛,穷乡僻壤的,在省里不管哪个方面都排不上名次。还是大城市好吧?以后还是认真把心思放在发展上吧,大城市的人应该是很有意思的。像海茗县,翻来覆去也就那点人和事,刚开始还能找点乐子,现在的话,完全没有什么意思嘛。今晚的话,也还是个无聊的没有安排的夜晚啊。安芬手托着下巴,有点儿抑郁。上哪儿才能找点刺激呢?郁沛这个人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能给她带来点新鲜感,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总是老调重弹的人。
果然,还是靠艾瑶近点能寻到点乐子吧。明天开始就竭力恢复和艾瑶的塑料花,啊呸,铁一般的友谊。海茗县的话,没有神经病院这样的东西,所以果然还是只能在日常中寻找欢乐啊。
安芬在大城市上大学的期间,对神经病院很好奇,一直试图去神经病院打暑假工,但是因为没有经验的缘故被拒之门外,后来还是好不容易骗到了同学的一张实习记者证才能够入内。去过一次之后同学就不允许她再次出入了,但是那一次就足以让神经病院在安芬的脑海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了。那些大智若愚或者那些已经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全部不在安芬的视线内,安芬那天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在一个小孩子的身边。那个孩子可爱得不得了,身材恰到好处的圆润,脸蛋白皙精致,乖巧的表情像个天使一样,穿着可爱的双扣外套和短裤,张开嘴就是如同黄莺一般精致的歌声。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一遍一遍的给安芬唱着《笼中鸟》,似乎要用这首歌来表达有客人来看望他的喜悦,那悠扬的嗓音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安芬的脑海里,在那孩子一直保持着的甜美的笑容下显得诡秘起来。最后的最后,安芬要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还送给了安芬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抱在怀里的丑陋的娃娃,尽管是奇怪扭曲的造型,但是安芬看着那孩子迷人的笑容,还是收下了。
“你会一直带着他的,对吧?”
那孩子说了第一句除了他的歌唱以外的话语,笑容明媚而开朗,但是语气很弱。
“会的。”
不由自主的安芬就那么说了。她问了院长这个孩子的病症,院长只是皱着眉头很厌恶的样子,说那孩子是个扯谎精,小小年纪已经被鉴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自杀倾向了,所以他的家里人送他进来。“家里明明也不是缺钱的样子,孩子却教育成这样,哼。就算是天性如此也够恶劣了,把这个玩偶扔掉,刘记者。你要是稍微用点儿劲碰这个玩偶的其他地方而不是像那个孩子一样的姿势轻轻地抱住它的腰你就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要写点报道的话,这个孩子完全不适合。”
于是安芬回家后就试探着用一根木棍去碰碰娃娃的胳膊,确定是有硬的物质无误,然后就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开了娃娃手臂上的布料,里面赫然是一打锋利的小刀刀片,有的老旧而生锈,有的却是崭新的。是怀着这样的恶意微笑的吗?她又想起那个孩子微笑的脸庞,很单纯可爱的眼睛里面似乎有星光在微微的晃动,染出一点炫目的光彩。
“那孩子......明明是像个神一样好的孩子。”
在没有人来看望他的房间里呆着,一定很孤独吧。哪怕是父母挣了很多的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无聊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定是抑郁而悲伤的事情的吧?哪怕是现在,也没能摆脱这种孤独,真是不幸。枯燥的笑话一定逗不笑他那精英的父母,所以他大约是想着为了从这漫长的等待中得到一点不一样的什么而去伤害的吧。没法让他人笑,就让他人哭,也是挺好的呢。你身后的人,是谁呢?
安芬回想了一下,看着蹲在厕所的走道口瞪着她的郁沛,又笑嘻嘻的踏着大步子迎了